就是因?为?这点，王殷夏才只?能把名字简化?成一个“王霞”，而不是再搞出些花里胡哨的假名，痛失一大乐趣。

秦周在蹬自行车，没空打字，闻言便给予了赞同的点头，王殷夏继续分?析：“我?猜这位‘郝美丽’也需要面?对许多?限制，这个‘学校’的存在就很有意思?，即像是在约束她，又像是在保护她，在白日里拒绝所有的家长进入，夜晚时又彻夜亮灯……”

“说来?我?们到现?在还没见过学校里的其他老师，不知道其他老师是什么样子的。”

两人一路说着，已经到了书店门口，这小镇的书店占地?不大，小小的店面?乱糟糟的，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报刊，但内里却别有乾坤，高低错落的书架上放着各式各样的书本?，其中各科辅导书占据了半壁江山，可见什么东西才是最好卖的。

王殷夏走进大门，瞬间就闻到了浓郁的印刷气息，她很喜欢这个味道，便仔细地?打量起这个书店的布置，除了天上地?下堆积的书本?之外，这里的墙壁上还贴着大张大张的海报，里面?有许多?卡通人物和真人海报，不过多?多?少?少?都褪色了，应当贴了很久的时间。

“想找什么书自己看……”

柜台后传来?一个模糊的声音，王殷夏侧头望去，望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一闪而过柜台前挂满了花花绿绿的卡包玩具盒漫画书，把藏在里头的东西挡得严严实实，只?留出一个鬼祟的人形黑影。

秦周试图与这个东西沟通，他拿出一个本?子和记号笔，刷刷写完，翻转后亮出来?：【最近有什么新的辅导书？我?们家孩子说郝老师要的】

柜台后的黑影飘忽了一下，含混地?道：“郝老师……哦，郝老师的学生……语文材料……中考作文精选一百篇……”

王殷夏与秦周对视一眼，一同往标着【语文】的书架方向走去，黑影在书店的布置上十分?不走心，新到的书都堆积在书架前的地?面?上，包裹在书上的牛皮纸都没有拆，再加上教辅材料的名字都十分?相似，因?为?担心造成损坏，两人小心翼翼地?翻找了好一会儿，才从?中找到了一堆花花绿绿的小册子。

秦周拿着教辅材料去交钱了，柜台后的模糊影子“吞”下了一张百元大钞，又丁零当啷地?吐出一串毛票和硬币，秦周拿起来?点了点，随后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转头在本?子上写道：【书要收四十六块钱！】

在这个小城镇，一顿丰盛的早饭只?要两块钱。

柜台后的黑影好像也知道理亏，小小声：“没办法啊，小本?生意，这个书进价就很贵，城里重?点初中的材料呢……”

王殷夏：……

王老板财大气粗，并不在乎那不属于她的四十六块，转手就翻起了这所谓的重?点材料，里头的作文还是那些千篇一律的玩意，倒是柜台黑影的话让她很是在意，为?什么要把“郝老师的学生”和“语文材料”放在一起呢，这是否暗示着郝老师是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倒是很有可能兼任班主任，而且这似乎也能解释这个鬼蜮里语文科目为?何难度极高，其余科目又非常简单因?为?都是语文老师搞出来?的，所以有这么一个偏差在。

秦周又开始试探了，几个月不见，不会说话的秦周都练就了基础的交涉能力，可见这鬼蜮实在是太能锻炼人，他拿着本?子往柜台前怼：【我?还想再买点辅导书，我?想看看其他家长的购买记录】

柜台后的黑影沉默了许久，声音越发含糊，只?听它十分?不舍地?道：“想给孩子提高成绩……问老师……不能用不正?当的方法……这算作弊……”

王殷夏猛地?抬起头：“谁定的规则，郝老师这么说的吗？”

黑影不说话了，缩在了一堆堆陈旧的漫画书和卡片挂帘后，好像死了。

王殷夏没得到回答，上前一步逼近了这个柜台，柜台后的人影更瑟缩了，整个都沉进了高耸的桌子下。

秦周赶紧拦下姐姐，继续他的本?本?交流，试图把柜台后的怪物当成AI聊天器，他锲而不舍地?写着字条询问，不过这怪物也有点小情绪，只?要提到郝老师它就保持沉默，换个话题它就推荐书本?，推荐的还是各种各样昂贵的旧书，不是漫画就是地?摊报刊，那封面?不是搂搂抱抱就是血肉横飞，反正?都是家长绝不会购买的类型。

王殷夏在一旁听着，越听越无奈，也不知道这黑影在怕什么，真是铁了心不泄露郝美丽的情报。

但不论如何，她已经有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作弊”在这个鬼蜮里是危险的行为?，就连和书店打听其他孩子的教辅书都不行，那就更别提其他的神通了。

书店太大，其中藏着的信息也过分?驳杂，王殷夏和秦周在这里消磨到了正?午十二点，眼见着柜台一副要休息赶人的模样，只?得就此离开。

也就在两人即将走出书店的当口，王殷夏心念一动，突然转头问道：“这里还有新的武侠小说吗？我?不要你刚才说的那些，我?想要种名家写的经典版本?，比如金庸古龙的那种套装，或者其他类型的名作也可以，比如张爱玲和亦舒的那些小说，正?规出版社出版的？”

柜台后的黑影飘忽了一瞬，随后含含混混地?道：“都没有……你已经买完了……只?有你一个会买，我?们没有新的……”

话音落下，书店的大门在他们的身后落下，午休时间到了。

*

因?为?时间急迫，王殷夏和秦周没有在午饭上浪费时间，他们在金拱门里完成了上午的简单复盘。

随后，王殷夏和袁爱红打了一通电话，挑拣着重?点与她做好沟通因?为?可靠的行为?举止，袁爱红已经获得了所有人的信任，同时也成为?了这个团队的沟通桥梁之一。

王殷夏需要袁老师成为?自己的同盟，最起码帮助她传达一些消息，比如说，孩子的身上有着很多?可以挖掘的过往，一个小孩可能经历过好几位家长。

再比如说，在这个鬼蜮里，最好不要“作弊”。

按照王殷夏最初的想法，她其实想过去怂恿钟庆鹏试探规则，看看作弊能否能成为?一种提高成绩的办法，但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放弃了，当然主要是因?为?成绩并非解析鬼蜮的关键因?素……

而且在与小铅笔这几日的相处之后，王殷夏反而察觉到了某种说不出的古怪，她总觉得小铅笔和前几个世?界的鬼怪相比，太过真实了。

虽然这个鬼蜮里的所有小孩都活灵活现?，除了马赛克脸之外和真人无异，但小铅笔却格外笨拙，他什么都学不好，在日常生活中也状况百出，走两步都容易平地?摔。

这么算起来?，小铅笔简直是一无是处，那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孩子和她匹配在一起呢？

假如小剪刀的作文无误，那么她的历届家长都有身体残缺这个共同特性，由此可以假设孩子和家长之间的匹配并非完全随机，而是有着某种规律……

且孩子们之间本?就有着巨大的不同，假设这个规律真实存在，它必然会因?人而异。

王殷夏实在是找不到她被小铅笔“选择”的理由，她只?能尝试着去了解小铅笔、了解上一位“母亲”，可惜她在这两方面?都暂时找不到更多?的线索。

【也许我?们可以去医院看看，医院里会有新生儿档案吗，或者药物购买记录之类的东西】

秦周一边吃饭一边发消息，他非常珍惜食物，连作为?蘸料的酱汁都不肯放弃，要全部抹到面?包上：【这个小城镇没有药店，居民的药物都得从?医院里获得，我?在小剪刀的病历本?上见过打印的药单子，她得过三?次感冒和一次咳嗽】

这话提醒了王殷夏，她想起来?了，是啊，小铅笔家里是没有病例本?的！

这也是个问题，小铅笔显然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多?吃点冰都会拉肚子，而且小铅笔家境不算差，他“妈妈”又对他很关注，那么他怎么可能没有病例本?呢？

养小孩的家庭总是要去几次医院的，小孩生病最吓人，有个头疼脑热肯定要上医院，从?未看过医生的孩子非常少?。

王殷夏重?新在位置上坐下：“早上的图书馆暂时得不到更多?信息，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就是这几个：人类孩子的家庭，非人类孩子的家庭，中医院，夜晚的学校，危险程度依次增加选哪个？”

秦周沉思?片刻，打字：【晚上的学校】

王殷夏便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个小镇容纳了太多?东西，充斥着驳杂的信息，他们的时间紧迫，当然要先选择最主要的关键点，也就是“郝美丽”，“郝老师”

真奇怪，在今天之前，他们两人怎么都没想到要问一问自己的小孩、班主任老师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