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周冲上来?,举着?塑胶外衣就蒙到?了二人的头上,下?一刻,雨血水哗啦啦地砸在外衣上,这声音比刚才更沉重了,假如说刚才落下?的是?水,那么此次便是?一筐接着?一筐的石子。

王殷夏赶紧伸手,和?秦周一起抵住了外套,但即便集合了两人的力量,他们还是?被这自上而?下?的冲击力量压在了地上,一起跌进血水中,这黏腻的血水像是?某种古怪的活物,就这么涌向他们的眼耳口鼻

“哗啦啦啦啦啦!!!”

天空中落下?的血水喷涌着?冲来?,将?二人一通冲开,这力道无比沉重,几乎不?亚于洪水,所幸王殷夏和?秦周是?朝着?山壁被推开的,要是?方?向有所误差,他们还有跌落山崖的风险。

然而?被撞向山壁可不?意味着?一切的结束,王殷夏和?秦周的行为也许确实惹怒到?了什么事物,他们遭受的血水拍击追击似乎格外凶狠,漫天遍地的血水从下?至上拍打着?二人,又呛入他们的口鼻之中,争先恐后地堵塞人类的呼吸道。

眼见着?要被血水卷走,危机关头,王殷夏再次甩出山河枪,扎入山壁内,这才稳住了自身,连带着?还拉了秦周一把?,二人靠着?土墙和?树根,可算是?稳住了身躯。

又是?几分钟的折磨后,猩红的雨水终于停止了,天空也恢复了湛蓝,被冲了一地的人们这才稀稀拉拉地站起身,其中以赵黎明最倒霉,她因为体格小?、体重轻,在与水流的抗衡中不?占优势,被卷到?了水中,索性得蒋卿搭救,这才在被斩云剑砍成两半之前逃得一命。

可即便如此,赵黎明也不?慎碰到?了斩云剑石柱,她的侧腰上多出了一道一指深、十数厘米长的口子,泡囊的皮肉外绽开来?,看得人触目惊心。

白不?倦又拿出了他的订书机,快狠准地给赵黎明做了急救,王殷夏和?蒋卿则负责将?人按住,赵黎明的表现却?出乎意料得好,在订书机下?针时,她扭头咬住背包,闷哼几声竟就忍了下?来?,让王殷夏刮目相?看。

在这一场灾难般的暴雨后,地面上的血水已经?累积到?了成人臀部的位置,但这血水仍旧没有泄下?山的意思,它们就这么凝聚在平台上,就好像周围有看不?见的透明墙壁,要将?这一块本该是?露天的平台变做猩红的玻璃杯。

而?更令人恐惧的是?,水越深,这平台上就越容易出现水流漩涡,而?斩云剑又是?那么一枚锋利的“刀具”,液体旋涡与锋利刀刃,这个组合结构实在是?令人熟悉破壁机,似乎就是?这么个运作原理?。

王殷夏从水里站起身,一把?抹去遮挡视野的血水,朗声道:“再这样下?去绝对不?行的,云雨一次次来?,水面也会越来?越高!我们扛不?住几波的!”

像是?为了印证王殷夏所说的话,地面上的血水开始打起转,随处可见小?小?的漩涡,这血水远比普通的清水粘稠,在血水中稳住身躯也比在清水中要困难许多,再这样下?去,人们不?是?被淹死呛死,就是?被打成一锅奶昔糊糊,反正没有活路。

董兰瑛小?心地跋涉过?这些不?断汹涌的血潮,还未靠近便对着?王殷夏大吼:“那你要怎么做?”

王殷夏伸手指了指斩云剑石柱的顶端:“那上面肯定有问题,我要上去,然后想办法爬到?云上去。”

*

爬到?云上,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容易达成的选择,但在这种环境之中,王殷夏也没有更多的办法了。

自从在关帝庙的槐树上感觉到?危险的那一刻起,王殷夏就一直在想,所谓的“上面”,究竟有什么?

而?现在,当她站在了这斩云剑的面前,心中想的也是?同样的事。

假如忽略那些恐怖的表象,只看这个景点本身,那么斩云剑就非常有意思,天上的云降下?来?竟要被地上的石头杀死,这和?人类的处境何其相?似?往上走才有生路,往下?走就是?必死无疑……

当然,这种源于感觉的推断是?不?能拿来?当做证据的,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就得冒险去探索,这就是?王殷夏决定冒险的另一个原因这片猩红的平台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探索的区域了,只有云层之上才是?完全陌生的领域,且那石柱之上的平坦区域很令人在意。

这大概也算是?一种穷举法?在其余的办法都显然无效的情况下?,那不?论最后一条路是?多么凶险,它都有被探查的价值。

时间紧迫,谁也不?想再挨上更多的血腥大暴雨,王殷夏给自己整理?了一下?行囊,将?登山绳盘好后挂在肩膀上,这就孤身上阵了。

王殷夏和?唐美坚都已经?爬过?了斩云剑,对这石柱也有了最基础的了解,在没有降落云层的时候,石柱没有危险也并不?难爬,只需要做好防滑措施,就能够应对滑溜溜的石头,再小?心些,爬到?顶端不?成问题。

王殷夏先是?顺着?石柱的天然结构爬到?中段,最后又拿出绳索与钩锁,开始借着?岩石的缝隙固定位置,在简单地做好固定之后,她又借着?绳索与岩石的拉扯,挪到?了斩云剑的最顶端,随后小?心翼翼地在这小?平台上站起身这平台狭窄,但绳索能帮人保持平衡。

从行为来?看,王殷夏正冒着?非常大的风险,此时她距离地面足有五米,但当她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猩红的地面时,却?又并不?觉得害怕,就好像她所有的、对飞翔与对高空的恐惧都在乘坐着?那只怪鸟上天时丢弃了。

经?历过?水泥巢的天空之后,王殷夏便再也不?惧怕高空。

王殷夏走了一会儿神,这才注意到?地面上的人正在朝她挥手,她赶紧抬头望向远方?

天空上第四次出现了厚重的云层,那厚棉被一般的云乌压压地倾轧而?来?,而?石柱之上的视角确实有些不?同,王殷夏凝神望去,只见那阴云笼罩的天边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它是?固定不?动的,好似什么山石峭壁。

天上还有山?

难道说这云并不?是?从天空中来?的,而?是?从更高的山上飘下?来?的,只是?不?知为何会撞上斩云剑,就此成了一地的的腐臭血尸?

云化作雨,也确实是?死了。

云层开始下?降,王殷夏笔直地站在斩云剑上,放空思维,保持平衡,所幸这高空之中没有风,只要她自己能稳住重心,就不?会被外力推下?去,在云层幽幽下?压的时候,她默默计算着?双方?的距离,摸出黑羽,一点点隔断腰间的绳索。

这里不?仅没有风,也没有无形的利刃,斩云剑没有伤害她。

王殷夏回忆起唐美坚在摔下?来?之前的动作,当时小?老太太也在斩云剑石柱的上方?摸索,第一次阴云的降临让她感觉到?了紧张,于是?她想要更紧地抱住石壁,然后就遭遇了切割袭击……

难道说,这斩云剑的基础原理?是?这样的,石柱本身不?会对静物造成伤害,是?降落的云打开了危险的开关,在云层撞上斩云剑之后,这耸立的石柱就成了吹毛断发的利刃。

阴云越降越低,王殷夏屏住了呼吸,抬头望着?的天空落下?的云层,她能够感受到?地上人们的视线,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他们甚至比她更加紧张,所有人都在渴望着?她的成功,渴望着?她能找出一条离开的道路。

名片没有任何变化。

于是?王殷夏抬起了手,伸向天空,她与这云是?如此相?近,就好像一伸手能触摸到?这噩梦般的天穹,王殷夏不?禁产生了一种会被这云碾压成碎末的错觉,但她仍然保持着?平衡云层,吓不?到?她。

厚重的云层悄然降落了,眨眼间便摸过?了王殷夏的手掌,而?她只觉得她的手就像是?穿过?空气?一般,轻松地插入了云雾,除了阴冷的水汽之外,她没有感到?任何不?对劲的触感。

这云是?这样的吗?王殷夏的心中十分疑惑,她很肯定这云不?是?她上一次见过?的那种,这云中没有那些脏器一样的组织,这是?因为什么原因?是?因为它还没有被剑剖开过?么?

王殷夏深吸一口气?,索性闭上了双眼,平心静气?,维持着?这个姿势名片一直都没有发热,这说明她在目前是?绝对安全的,只要她能够站下?去,她就一定要等到?那最后一刻

云层缓缓下?降,就这样将?王殷夏完全裹在其中,它滑溜溜地满过?她的头颅、身躯、双腿、脚踝,终于,它降落到?了她与岩石的交接之处。

再然后,这厚重的云层便接触到?了斩云剑的巅峰。

闷雷般的痛呼在王殷夏的脑中炸开!她几乎要被这辨不?出年龄性别的诡谲痛呼惊倒,身边的云层像是?突然有了实体,结结实实地将?她裹在其中,这是?血肉的挤压还是?脏器的纠缠?唯一令人庆幸的是?她不?会因此而?失去平衡了,她只需要继续往上走!

王殷夏猛得睁开双眼,周围是?一片暗红的混沌,她的视野仅有短短的几厘米,看不?清上也看不?清下?,她只能伸手向上够去,而?周围的云还在不?住地哀嚎痛呼,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是?生物吗,还是?鬼怪呢,亦或者是?什么无法被人理?解的存在?

王殷夏感到?自己的双脚已经?离开了那石柱,她现在完全在云层里,这里倒是?没有倾泻的血水,但非常非常寒冷,冷得像是?要将?人活体冰冻

王殷夏的攀爬停止了,她连呼吸都一同屏住,后背的寒毛根根竖起,因为就在这一刻,她那向上摸索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第148章 会当凌绝顶十九

一只手这确实是一只手, 五枚手指根根分明,肌肤滑腻,指节清晰, 长短正好就算什么都?不是, 它也是个?与人类之?手一模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