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耿笑笑:“还得是夏小姐,考虑得真周到。”
王殷夏没再搭理他, 既然马耿不愿意暴露他的老手身份,那么在话?语权这一块上, 她就拥有?更大的优势,遇到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时?,她完全可以凭借着老资历压制马耿在人群中的影响
出头老鸟这个身份有?优有?劣,优势就在话?语权,劣势就是容易成为靶子, 早在王殷夏第一次进入鬼蜮时?, 洪娥就当着她的面杀了最先出头的人。
王殷夏直接压到了韩培闻的面前,逼问道?:“你刚才在争吵时?说过的‘当那个东西在墙外面时?, 你都不让我提醒小李’,你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意思?”
韩培闻结结巴巴地道?:“就是、就是、小李出去的时?候我想拉住她来着,但贺贵宇他不让我拉。”
王殷夏摇头:“不,我听得很清楚,你在说出这句话?之前,李女士已经离开了你们的房间,你所说情况并非在她离开房间之前。”
韩培闻说不出话?了,在刚才的吵架中,她几乎把所有?想说的都喊了出来,而且因为格外厌恶贺贵宇,她添油加醋地还说了很多细节。
像是看出了韩培闻的尴尬,王殷夏又柔声安慰:“韩女士,你尽管说,这事情不怪你,那怪物来的时?候你是完全拿它?没办法的,鬼蜮就像是雪崩和海啸,那天?灾要降临,我们单个的人能有?什?么办法呢?”
王殷夏的温和很好地安抚了韩培闻,她低下头,错开视线,闷闷地道?:“那个黑影曾经趴在我们的窗户上。”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就连马耿都专心?致志地聆听起来,唯有?贺贵宇的脸色更加难看,这个在刚才充满了攻击性的男人在遇到了这个话?题后竟变成了小胆鼠,一个屁都憋不出来。
王殷夏心?知这是戏肉来了,更加温柔地哄道?:“小姐姐,你别怕,知道?什?么说什?么,你说出来就是给所有?人敲警钟,不知多少人能因此得救,这是功德无量的好事呀。”
这么说着,王殷夏还上手了,她搂住韩培闻的肩膀,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这套迷魂汤其实不怎么高明,但妙就妙在这时?候大家都惊魂未定,王殷夏只靠着精神?稳定就足以成为一位让无数金丝雀依偎的魁梧女子。
韩培闻终于开口道?:“那只鸟是直接趴在我们的玻璃墙外的,就像是一团完完全全的黑影,它?就这么蒙在墙壁上,用着人脸人脸!贴在墙面上一点一点地挪动?,它?一定在透过玻璃窗透过玻璃窗往里看”
当吐出“往里看”这三个字的时?候,韩培闻整个人都开始发抖,而贺贵宇更是怕得不行?了,后退一步就想往房间里跑,结果一扭头撞到了马耿的胸膛上,这可真是好厚的一片胸肌啊,硬是把人弹了回来。
王殷夏其实挺能理解韩培闻的恐惧,因为她在蝴蝶岛上的时?候也曾在雨夜被怪物突袭过,那小脸突窗的经历谁来都顶不住,更别提这个鬼蜮中的鸟怪浑身都是会?动?的毛,这对理智更是一重?艰难的考验。
不过话?说回来,人类对环境的适应能力确实十分强悍,怪鸟吃人刚过去不久,韩培闻和贺贵宇就能就个人的生存问题展开相对理智正常的争执,虽然回忆起来还是会?害怕吧,但现在也能好好地站在人群的面前,这应当也算是一种值得肯定的精神?……
马耿可不知道?王殷夏在脑子里大放冷笑话?,他一伸手就抓住了贺贵宇,把这个小个子男人揪到面前,和蔼可亲地问道?:“贺先生,能麻烦你验证一下,事实真的是韩小姐所说的这样吗?”
贺贵宇:“是是是是……是的……”
一阵骚味传来,贺贵宇就这么尿裤子了。
王殷夏:“……”
马耿也嫌弃地松开手,不过这一回贺贵宇是真的腿软了,再也跑不开。
王殷夏回神?,继续她的问询,她搂过韩培闻,不让她去看贺贵宇,这才温温柔柔地提问道:“韩女士,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韩女士瑟瑟发抖地道?:“再然后……再然后冲水的声音在隔壁响起,它?就、就这么挪了过去,我、我们听到了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小李开始尖叫,那个、那个鸟也飞出来了,它?带着小李上了天?啊呜呜呜”
王殷夏看着情况不对,赶紧抱着韩培闻好一阵安慰,拍完肩膀之后又小心?地问道?:“那么,那个东西停在玻璃窗外时?,你们是什?么感觉呢?你能看到它?吗?它?是靠什?么东西吸附在玻璃窗上的呢?”
韩培闻恍惚了一瞬,小声道?:“我没看到,但是贺贵宇凑上去看了几眼,然后他就摔在地上了。”
王殷夏立刻看向贺贵宇,可惜这个男人已经完全被吓破了胆子,他脸色发青,双眼翻白眼,竟然被这几句话?刺激到崩溃的边缘都有?些像是犯病了!
这情况不对劲!王殷夏立刻意识到了问题,贺贵宇表现得不像是惊吓过度,反而像是精神?领域受到了冲击,他的情况让她想到了上个世界里吃多了苍蝇的陈懿忆。
王殷夏也是接受过绿头苍蝇洗礼的人,深知那感受有?多么酸爽,难道?说贺贵宇也被过量的鬼蜮信息冲刷,以至于脑子宕机?
王殷夏有?心?想摸出大蟑螂给贺贵宇补补,没想到这一回是马耿的速度更快,他一把捂住了贺贵宇的嘴,动?作非常快地往他嘴里塞了点什?么东西,片刻后,贺贵宇的眼神?竟然清明起来。
是道?具!王殷夏立刻确认了这东西就是道?具,马梗竟然愿意把维护理智的道?具用在别人身上,难道?说这情报对他非常重?要?还是说这个道?具容易获得?就像龙颜那【爱心?猫粮】里的冻干一样?
“是手!啊啊!!是手!!!”
贺贵宇尖叫起来:“那些羽毛都是手是会?动?的人的手!它?们抓着、抓着、抓着玻璃……抓着、抓着、抓着……玻璃……”
贺贵宇的声音吓到了所有?人,在短暂的爆发之后,他的声音又快速地虚弱下去,最终气弱游丝,整个人都蹲到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无意义地哀嚎起来。
马耿没有?再拿出他的道?具了,他反而后退了一步,紧皱着眉头盯着贺贵宇,王殷夏却陷入了相当糟糕的联想,她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那诡谲而恐怖的画面都是手啊,原来那些不断蠕动?的、张牙舞爪的羽毛,其实是由无数细小的小手组成吗?
贺贵宇突然跳起来,谁都不知道?这人怎么还有?这样的力气,只见他一仰头就向着一侧奔去,直直撞入最近的一间房间,这一回马耿的胸肌也拦不住他了,贺贵宇顺利逃脱,哐当一声甩上门,还死死地将门抵住。
那房间的三个“主人”都扑到门前,试图把门砸开,不想让这个疯子占据自己的避难所,但贺贵宇硬是顶着门,也不知那小身板哪来的力气,竟抵抗住了门外的三人。
贺贵宇的抢夺房间的行?为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警惕,大家赶紧返回自己的房间,生怕被别人抢去,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走?廊上就不剩下几个人了。
韩培闻见状,脸色越发苍白,她求助一般地看着王殷夏,小声地问:“我、我要怎么办?”
王殷夏微笑:“来我们五楼吧,还有?空房间呢,你就住我隔壁好了。”
对于韩培闻而言,这个要求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但一二楼确实也没有?可以居住的地方,韩女士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着王老板上楼,每经过一个漏风的房间都要抖上三抖,那模样真是可怜极了。
等到王殷夏带着人返回临时?据点,开门迎接的薛国裕还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忍不住就用眼神?询问
韩培闻在走?进房间的那一刻就软倒下去,王殷夏单手将她提起,平放置在一旁的床榻上,笑眯眯地道?:“楼下已经没有?房间住了,但楼上还有?多的,韩女士就先住我们这儿好了。”
薛国裕哪敢有?二话?,赶紧点头应是,倒是安缪左右看看,小声地问道?:“夏姐姐,晚上她不跟我们住一起吧?”
王殷夏:“不会?,但也不能放她一个人住,房间数量可不能浪费,早上我们就轮流看着他,至于晚上……我会?想办法的,你们不用担心?。”
于是两人就不担心?了,也不敢担心?。
*
在人类的闹剧之后,第二日?的上午就平平静静地度过了,下午来临,但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饥饿,几乎没有?人再走?出过自己的房间,王殷夏每隔一个小时?上一次天?台,薛国裕就守在韩培闻的身边,安缪则回到她和王殷夏的房间,一直蹲在地板上,用她的小手工研究水和肉泥的微观形态。
对于小安同学的勤奋,王老板很慷慨地提供了所有?力所能及的帮助,她先引导安缪达成【成功公司工装帽】的使用条件,也就是口头承认劳务关系,随后她又把【图书?馆借阅卡片】借给了安缪,让小姑娘见识到了道?具的神?奇。
有?了这个道?具后,安缪成功“借阅”到了一本厚厚的大砖头《细胞生物学》,看得王殷夏一脸迷茫:“你们现在的高中生都要学这个了?”
安缪小声道?:“我班主任是生物老师,生物老师说课外看这个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