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闪光灯功能自然打开，炫光一闪而逝，王殷夏垂下手，陈懿忆看到了照片中?的?画面，倒抽了一口冷气。

王殷夏垂眼望去?，发现照片中?的?通风口内填满了暗红色的?事物，而在那铁栏杆的?右下侧，一个白中?带黑的?东西?格外显眼。

要?是在往常的?时候，王殷夏可能没法这么快认出它?，但她今天上午刚刚和这东西?见过面是眼珠。

既然眼珠在这里，那么通风口里的?东西?会是徐岩杰失踪的?尸体吗？它?和它?的?眼珠都被卡在“通风口”里？

王殷夏能感到她的?贴身口袋在发烫，也许是因为那个眼珠已经?“看”到了她，她拽着陈懿忆缓缓向外退去?，她们都走?得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在她们彻底退出大门的?那一瞬间，那咕噜咕噜的?粘稠声音中?似乎掺杂了属于人类的?低声吟呻。

两人快速地回到了空寝室，进门先反锁，今日已经?二升温的?名片在此时又回到了它?正常的?温度。

王殷夏松了口气，放任自己靠在门板上，陈懿忆一直在盯着王殷夏，直到此时才确定危险已经过去?。

“狗日的?！”陈懿忆恶狠狠地唾骂，“狗日的?、狗日的?、狗日的?！！原来那个通风管还联着下水道，它?们都是联通的?！徐岩杰的?就是这么消失的?！”

王殷夏闭起眼睛，却怎么都无法把照片里的东西从眼前赶走?，她不断地回想起那个白生生的?眼球，它被卡在栏杆后面，没法转动，但它?看到她了。

抽水马桶的?口子?那么小，它?是怎么把一具尸体拖进去的？又是怎么把它?送进管道里、送到下水道的?循环中?的?？

王殷夏几乎能联想到那一幕，尸体一点点挤入下水口，顺着管道向上爬，咕噜咕噜蠕动着，一直蠕动到深夜，终于爬到了三楼。

假如她还像是第一次探索一样?打开通风管道，那会发生什么事呢？不清楚，反正不是好事。

陈懿忆咒骂了一通后，稍微恢复了一些，脏话在某种程度上似乎能鼓起精神，她勇敢地道：“殷夏，再让我看看照片。”

王殷夏划开手机，打开相册，第一张照片仍然是那个黑黢黢的?通风管道照片已经?完全模糊了，看不清楚其中?有?什么东西?，只能看到一片肮脏的?暗红，好像刚才的?那张照片是两个人的?错觉，那个古怪的?声音也是两个人的?幻听。

陈懿忆上下翻了翻，不死心，还打开修图软件试图复原，折腾半天后一无所获，只能放弃：“不行，这个鬼域里的?照片都拍不清楚，没办法修复。”

“那就删了吧。”王殷夏道，“我们今晚也算是有?了不小的?收获，已经?可以?把这个东西?删了。”

她们找到了死者的?尸体，弄清楚了那个水声的?变化和通风管道的?作用，以?及手机和“高行长”判决死亡的?方式，就这一点来说，她们今晚的?冒险物有?所值。

陈懿忆：“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还要?出去?吗？去?二楼看看？”

王殷夏摇头?：“已经?没有?必要?了，上床睡觉吧，我们明早还要?早起呢。”

*

在人类来到这个鬼域的?第四天，禾苗银行照样?营业，一大早，两位昨日的?高柜柜员就准时下楼，和主管一同迎接押运车送来的?库存。

王殷夏和陈懿忆在高柜柜员下楼后出门，先确认了她们原先的?宿舍大门是安全的?，没有?被打开过。

陈懿忆小声询问：“要?进去?拿手机吗？”

王殷夏握着门把手，口袋里的?名片又开始发热，不过这温度不高不低，比起重大危险，倒像是某种小小的?暗示。

王殷夏：“先放着，等?有?需要?的?时候再来拿，这东西?就交给我。”

陈懿忆担心地道：“这很危险。”

王殷夏：“我有?办法，你?只需要?看住那个……就行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退回宿舍，在听到龙颜寝室大门打开时又再次出门，三人会和，一同洗漱下楼，正好看到库车开走?的?背影。

早饭已经?到了，是五香糯米饭和咸豆腐脑，早饭的?总量很多，王殷夏在吃完自己的?那一份后，又捏了两个饭团出来，用塑料袋分别装好，陈懿忆恍然大悟，学着她的?样?子?弄出了好几个。

龙颜饶有?兴趣地询问起来，王殷夏索性就开始传授经?验，怎么塞人力度正好，不会立刻噎出人命，但能让人精准闭嘴，在打击投诉上效果显著。

秦主管带着两位女同胞们从?柜台里面走?出来，陈懿忆便朝丁香和毛丽林挥手，五人坐到一起吃完了早饭，顺便听完了王老板的?奸商小课堂。

八点之后，所有?人类都已经?抵达营业大厅，秦主管见状几口干掉了手里的?饭团，清了清嗓子?后就开始了晨会，叽里咕噜一大堆，翻来覆去?都是小心诈骗，注意防范金融犯罪之类的?废话。

王殷夏听得只想睡觉，直到秦主管开始分配今日的?工作内容。

王殷夏统计出的?规律非常正确，今天她被分配到了客户经?理，一项她完全没有?干过的?岗位，巧合的?是陈懿忆也被分成了客户经?理，又和她做了一样?的?活，龙颜则第二次坐上低柜，与张志明当了暂时的?同事……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今天要?干的?都是之前不曾接触过的?业务，不仅任务困难，还有?绩效要?求。

秦主管分配往今日岗位后，众人做鸟兽散去?，都想要?早些习惯新岗位，唯有?毛丽林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绝望地喊道：“主管，我怎么又是高柜？我昨天做过了，而且今天今天只有?我一个高柜吗？！”

秦主管愣了愣，这才疲惫地敷衍道：“小徐不是被开了吗，我们确实少一个人，所以?今天的?高柜暂时关闭一个窗口，你?加油干吧。”

毛丽林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她赶紧追上秦主管：“我怎么加油干啊，我根本做不过来啊！而且今天还有?新的?业务，什么是未成年开卡，我听不懂啊！”

秦主管已经?坐到了电脑后，闻言也很是无奈，瓮声瓮气地道：“不懂就问，我会进来帮你?的?。”

王殷夏听着这样?的?对话，心中?十分同情，但她这份情绪没能持续多久，因为客户经?理也有?着非常繁重而复杂的?工作，首先她需要?审核客户贷款资质，然后打电话询问客户贷款需求，通过电话营销短期贷款，随后要?整理贷款客户的?资料库，给贷款成功的?单位做放贷资料……

这个岗位的?唯一的?好处是不需要?一次性面对多位客户，也没有?大长队让人为难，但一旦出现了客户，就必须要?专心处理，一对一侍候，想办法解决客户带来的?复杂问题。

上午的?营业即将开始，各个岗位都严阵以?待，王殷夏趁着这还没有?客户来打扰的?短暂时间，让陈懿忆帮着打掩护，躲过低柜的?视野溜进高柜，借口去?里面上厕所，实则是摸进更衣室内找到了龙颜的?柜子?。

柜子?都是上锁的?，但王殷夏在今早时特意和龙颜同时换衣服，得到了一个很有?利的?信息，她踮起脚，从?柜子?上摸下来一个小钥匙，插进了龙颜的?柜子?里，顺利地打开了它?。

在正常的?世界里，这么藏钥匙的?人比比皆是，但龙颜在这个鬼蜮世界中?也这么做，这就让王殷夏感到了一种古怪的?放任。

龙颜是故意的?吗？还是说她已经?养成了习惯，根本没有?意识到，所以?改不过来了呢？

但哪怕是陷阱也得认了，只要?名片不热，龙颜的?这个柜子?她就必须得开，这个鬼蜮的?七天已经?过完了三天，工作越来越危险，绝不能再拖延下去?。

柜子?内挂着几套衣服和一个手提包，衣服就是很寻常的?卫衣牛仔裤，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爱穿的?那种款式。

手提包很大，是藤编的?，挂着毛茸茸的?猫猫挂坠，王殷夏拉开拉链，在里面翻找到了雨伞、口红、润唇膏、创可贴、梳子?、零钱和驾照……

驾照壳子?十分老旧，其中?的?证件只剩下小半张，没有?龙颜的?照片和名字，但却留下了一个残破的?方形红章【浙江省温州市公安交通】

浙江省温州市……温州市！一个海滨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