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东西是没有声音的，它也不可能读课本，它注定要?违反规则了。

“你念吧，是不会念是吗？”郝玉文的声音越来?越冷，到了最后几乎都要?结出冰来?，“我只是你们?的代?课老师，确实没有办法罚你们?抄课文，但是你这样?也太不尊重我了。”

她话锋一转：“那?么前桌的这位同?学，你来?给它做个示范吧。”

道具课程表只能给郝玉文换来?四十分钟的入场时间，在这段时间内，郝玉文可以用一切语文课的规则来?约束这个鬼蜮内的所有个体，但鬼蜮核心之间的厮杀极其残忍，郝玉文客场作战，并不占有优势，即便有课堂规则约束，她也不能解决这一切。

郝老师的人情就送到这里了，接下来?还得看王老板的发挥。

王殷夏顶着寒冷站起?身，从?背包里依次拿出小人偶和平台拼凑的摆件、那?个写满安排表的大?本子，还有她的名片，寒冷让她的牙齿不住打颤，但她还是一字一句地读出了黑板上的诗词：“……地下人人都活归，黄泉化作回春雨。”

郝玉文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她又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黑影，那?双黑黢黢的眼眸之中再一次流出殷黑的血液。

下课的时间快要?到了，这场持续了半小时的拉锯战终于要?结束了，郝老师轻柔地道：“读得很正确，那?这位同?学，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后桌同?学说的呢？”

王殷夏便笑?了，她撕开了名片：“租赁开始，幸福家园同?意租赁。”

第092章 祥泰百货双旦节完

同意租赁, 属于?幸福家?园的猎杀正式开始，任何来自王殷夏对祥泰百货的认知都能给幸福家?园带来优势。

关于?这个鬼蜮的最初来源，王殷夏已经有了一套完善的猜测, 她?从这个商场中得到的情报不算多, 因此她?对这个目标的推测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大多是靠着她?认知中的常识来连接的逻辑。

首先, 整栋商场中的店铺都十分?真实明确，这说明鬼蜮的源头对祥泰百货非常了解，或者它本身就是这个百货公司, 然而车展的不真实和电影海报的区别又意味着这个认知的局限性?, 它对车辆不了解，对部分?类型电影不感兴趣, 这大概率是一个人，而不是这栋建筑物本身。

其次, 排班表和手册上的字迹是相同的, 排班表又被藏在了储藏室内最乱的地方，这足以证明非对外营业区和都是字迹主人的活动范围, 而按照文本内容来看，这个人有着多年的工作?经验, 对管理有一定?的心得。

顾客和店员都是“家?庭害虫”，除了模型这个决定?因素之外，还反应了一部分?扭曲的意志，商场在扭曲顾客，同时又在杀害虫怪, 就像是正常的家?庭也会处理家?里的虫子?。

还有最重要的超级英雄, 对超级英雄的偏爱足以体现个人的意志，鬼蜮的扭曲源头必然把极大的热情投入这两个虚拟角色之中, 楼顶的吸烟角落贴着贴纸，桌面上摆着最喜欢的摆件，工作?本子?上也点缀着贴纸贴纸，人偶，一切和超级英雄有关的东西都可以是这份意志的延展。

最后，那个扭曲鬼影的许多特?质也很值得注意，比如对声音的敏感，对温室花园的在乎，不过温室花园这点可以归结到监控室中，但鬼影在视野上的必杀判定?以及缓慢的行动，非常有“领导”这个概念的感觉。

综上所述，王殷夏认为?扭曲的核心应当来自一位百货商场中的工作?人员，这大概率是一位男性?，且有着非常久的工作?经验，还很可能是个负责管理保洁的小主管，相当熟悉这个商场的运行规则，极其喜欢超级英雄系列电影，有一些管理的智慧，不会开车，很怕麻烦。

不论是“模型”里面的，还是“外面”的，两个监控室都是这位主管的工作?地点，他对这个地方最熟悉，也待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电脑上打发时间的游戏就能证明这点。

商场内不许吸烟，但总有工作?疲惫的员工溜到天台上，主管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偶尔也会上去抽根烟。

也许主管就住在员工休息室内，这个商场是他的家?，他熟悉每一家?店铺，很讨厌到处乱跑的顾客，更烦恼这些顾客造成的各种混乱，每天营业的时间很可能就是他最困扰的时候，他还不喜欢那些商店中的店员，因为?他们也总是给商场造成麻烦。

小主管受到顶头大领导的管束，而他本人又是这种阶梯式权威管理之中的一员，他也愿意服从这种制度的裁决，他虽然讨厌顾客和店员，但又认同他们比保洁工作?人员有着更高的地位……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王殷夏基于?推理做出的再演绎，但她?相信自己对两个超级英雄角色和祥泰百货商场核心的判断，所以才?会有在这个时候选择使用名片一决胜负。

名片的碎片落在人偶身上，连带着人偶也消失不见，下课铃声在此时响起?，郝玉文随之消失，紧接着，王殷夏身后的冰冷悄无声息地消融不见，于?是她?便知道自己成功了。

其实早在郝老师打开通道的那一刻起?，幸福家?园就已经狠狠地攥住了祥泰百货这个猎物，而现在王殷夏又加固了这个通道，于?是她?凶狠的庇护所便彻底逮住了这个狡诈又危险的鬼域。

只见在这满山遍野的虫怪残骸下，有朦胧的白雾在缓缓升起?，昏倒了一地的三个女人逐渐被白雾吞没，先后消失在鬼域之中，洪娥倒是没有这么快就离开，她?从座位上站起?身，终于?愿意回头看看身后，而那灼眼灿烂的桃花树也消失在她?的手边。

王殷夏看向不倦白，此刻这个男人正趴在课桌上，仿佛已经被郝玉文的刮擦声震晕，于?是王殷夏也就手下留情，把他踢出了鬼域。

“这位白先生很显然就是在装晕。”留下的洪娥慢悠悠地道，“小姊妹，就这么把他送走?了没关系吗？你的很多情报现在已经泄露给了长生，不去处理会留下许多问?题的吧，你不会以为?我们这种人永远都不会被人类社会伤害吧？”

王殷夏当然不这么认为?，游荡在鬼域里可不意味着与人类社会绝缘，那些暴露的庇护者的倒霉下场就足以说明一切。

王殷夏最终还是道：“白不倦没有触犯到我的底线，所以我不会对他动手，而且他也已经在我们面前发过誓了。”

洪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立刻就转换了话题：“那位语文老师也是来自一个被你吞噬的鬼域吧，你从什?么地方认识了这么厉害的姐姐？”

开完玩笑?后，她?又十分真诚地夸赞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见，你能成长到这个地步，真的很厉害，”

王殷夏十分?无奈，没有接下这个话茬，转而问?道：“你说过你之前见过几个庇护者，她?们都是什?么样子?的？”

“临别在即，你就想问?我这个问题吗？”洪娥低声轻笑?，但还是挑着回答道，“是的，我见过两个，一个被我不小心杀了，略去不提；另一个我没抓住，那是个比你大十来岁的女人，她?的庇护所是‘丝绸之路’，假如你们能相见，她?会很快认出你的。”

王殷夏：“你说反了吧，应当是我认出她?。”

洪娥摇摇头：“你认不出来的，她?很聪明，而且她?的庇护所也非常、非常特?殊，反倒是你，只要你还持有翠叶书一天它现在应该不叫这个名字了吧，但你应该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在你身上的‘翠叶书’会把你暴露在她?的面前。”

王殷夏立刻明白过来：“她?和‘翠叶书’的来历有关？”

洪娥：“是的，那个女孩的本名叫努尔古丽，她?是我老师的亲生女儿，而翠叶书就来自我老师的灵魂鬼域在某种程度上是承认血缘关系的，而且还会根据血亲之间的关联产生某些对应的感应，这一点十分?奇妙。”

努尔古丽？好美的名字，听起?来像是少数民?族，是新疆那边的同胞吗……

王殷夏心中思?索，却没有问?出口，只道：“所以你们其实是同门师姐妹？”

洪娥点头：“没错，大概也算是一种李莫愁和小龙女吧。”

王殷夏：“……”

洪娥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有特?色的，不过王殷夏并不觉得洪娥会像李莫愁那样情仇缠身，这个女人虽然也很邪性?，充满了大魔头的特?质，但她?不像是会为?人类情感而长久驻足的人。

王殷夏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她?要怎么跟曾经见过的人再次重逢，但这恐怕得靠她?自己去探索才?能得知了，每个人的庇护所都是不一样的，再问?下去只会在洪娥面前暴露自己的秘密。

白雾越来越浓，似乎在暗示着这个鬼域即将?被幸福家?园吞噬，洪娥也做好了离开的准备，王殷夏向她?伸出手：“感谢你这一次的帮助，假如下次再见，也请合作?愉快。”

洪娥便和她?握了握手：“那我先走?一步，期待着与你的再次见面小姊妹，你的庇护所中也许包含着很多你预想不到的力量，我倒是觉得它除了能让我们再次相逢之外，还能额外告诉你一些不得了的真相。”

王殷夏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洪娥：“按照你的描述，你为?什?么会在最开始时，就知道我们进入的商场是‘模型’呢？”

话音刚落，洪娥便消失在了白雾之中，王殷夏一开始还不觉得什?么，但等到她?回味起?这句话时，竟感到了一阵悚然。

是啊，她?是从哪里得知这个商场是‘模型’的呢？是来自短信，来自她?本人发出的短信，所以这是一个由她?到她?自己的过程，信息一直在内部流通，没有外部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