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温青回决定去旅行采风。
裴翌自然不愿意错过这个相对而言,或许最后清闲的一个夏天。
S市的夏天潮湿闷热,时不时会有台风过境,淅淅沥沥的雨也浇灭不了空气中的那股热浪。
温青回和家里人提出要出去旅游采风,获取灵感的时候,林茶女士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作为设计师,尽管与小儿子的音乐相差甚远,但是同为艺术,自然能了解其中带来的益处。
林女士赞成,温爸爸自然没有异议,但是温博然却出乎意料的,提出了些许声音,倒不是反对的声音,只是仿佛随口一问般,“一个人去?保镖准备带几个?”
支支吾吾,就在温青回重新扯出苏余这面大旗的时候,一边的林女士发出了奇异的声音,“小鱼?他不是已经和伴侣去M市旅行了吗?”
“怎么,你们没约着一起出发?”
瞬间,汗流浃背。
温青回这几天都扑在拉伦劳夫和音乐的事情上,和苏余的聊天零零碎碎,根本不知道对方已经和陈尧去往了M市,而没串供的后果就是,这段还没成型的“谎话”,一下子就被戳穿。
要是直接说没约别人一起,大哥势必会派至少两个保镖跟着,大哥给他们发工资,这些人自然事无巨细都会和大哥报告,那和裴翌的事情必定瞒不住。
但是如果直说……
会不会风险很大?
温青回自己是觉得,最近和裴翌同频出现,或是被同时提及的次数……有点意外的多了。
这一考虑,就显得有点犹疑。
林女士和温爸爸只是有点疑惑,但是心中怀疑只是被勉强压下的温博然,心中的那点怀疑重又死灰复燃,试探的眼神落到了弟弟身上。
“约的是谁?这么见不得人吗?”温博然几不可察地眯了下眸子,没有逼问,反倒是打趣似的开口,冲散了略带凝滞的氛围。
乔鸥和林苏生都不在,小鱼又在外市,一时之间,温青回实在找不到可以顶包的借口,而在一家三口人的“虎视眈眈”之下,只能视死如归,犹犹豫豫,吐出了两个字。
“哪有……”温青回舔了下唇,硬着头皮,试探着开口,“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也、也不是别人……就你们都很熟的……”
“裴翌……”
“是一一呀!你怎么不早说,这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林女士一听是裴翌,心里那一点点疑惑也瞬间散开了,没有丝毫的顾虑,大手一挥就通过了这次旅行申请,顺便还毫不自知地帮了个大忙。
“有一一在我看保镖也不用带了,外出旅行还带着几个生人终归没那么舒服,玩起来也束手束脚的。”
温博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温青回已经雀跃地上前抱住林女士,略显兴奋地撒娇,“谢谢mommy!!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一家之主发话了,其余人有什么异议也只能收回肚子里。
温青回迈着轻巧的步伐,一蹦一跳地上楼收拾行李,居家服外套后的小狗耳朵一跳一跳,看起来可爱极了。
因为是假期,旅行的人本就很多,温青回不太想去一些热门的旅行景点人挤人,所以选择了一个比较小众,古建筑保存比较完好,自然风光也很不错的小镇,Z县的雨霁。
路途不算很近也不算太远,目的又是为了放松,所以温青回没有让裴翌开车。
两人提前做了功课,知道雨霁的路况不是很好,两侧又是山路,对于司机的要求很高。
每年的旅客都有因为不熟悉路况而出意外的新闻,这也阻挡了某些旅客游览的心思。
而且因为仍旧保持了些许小镇特有的慢生活姿态,早出晚归、晨钟暮鼓成为常态,到了下午五六点之后,几乎家家闭门不出,只等睡眠。
别说出租车,除了自驾,一天统共也只有两班来回的公交能到达,上午十一点和下午四点,错过这两班,想要去往雨霁就只有想别的办法。
两人自然选择下午的班次,时间充裕并不着急,所以订了早上的机票,按照计划,直接飞到达W市,落地之后转车到Z县,再公交前往雨霁。
县城的公交站台连遮挡物都没有,下午的日光仍旧毒辣,照在人身上烘烤的感觉丝毫不散。
空气沉闷,天空万里无云,照的地上的一切人影和建筑物无所遁形。
但就是这么不巧,两人到达后才从附近的商户口中得知,通往雨霁的那一条大路正在清理路障。
雨霁前两天恰巧落了一场暴雨,冲断了两侧的树木,横亘在了路中央。
过倒是也能过,但是也只是小镇上的平板车以及村民们代步的电动车这些身量“娇小”的交通工具能够通行而已。
天气太热,温青回已经努力寻找着树荫,但是小脸仍旧被晒得红扑扑的,连黑色的发丝也被晒得有点发蔫。
裴翌拉着两人的行李箱,没有犹豫,直接翻找出了唯一的一顶遮阳帽,戴在了温青回头上。
又在周围找了一家有空调的小卖部,付钱买了瓶水和一根雪糕之后,嘱咐温青回在屋里纳凉,自己则是出去想办法。
毕竟这次的路障移除怎么着也要两三天,就算今天可以在县城的旅馆上暂住,但也不可能在县城里停驻这么长的时间。
倒不是两人着急着行程,而是Z县实在是和任何一个市区下挑出来的县城别无二致,一样的马路,一样的商户和学校,楼房……
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任何机会,裴翌都不想影响温青回的旅行热情。
好在他们到的时候天色尚早,那些零零碎碎流转于小镇和县城中的村民没有完全回家,给两人留下了一丝希望。
出门,裴翌抬头扫视了一圈,目光定在其中一家的板车上。
恰好,一个中年女人端着盆水伸头,往门前一泼,刚想回去,就被裴翌叫住。
“抱歉打扰……”
温青回手里的水没开,咬着手里的雪糕,微微伸头,在小卖部门口垂下的透明遮挡帘后,眼神一错不错地落在和女人交涉的裴翌身上。
不多时,女人喜笑颜开,连忙揣着手里的盆吆喝了一声,将自家的汉子从屋里叫了出来。
裴翌转身,正对上了小卖部里留守儿童一般又可怜又可爱的眼神,心头微动,两步跑上前,掀开遮挡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