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他胸膛推不动,遂把手举高打他侧脸。岂料李致不甚在意,纵容她一再羞辱。
啪
趁李致喘息之际, 郑妤高高举起右手, 使出浑身解数甩他一个耳光。手掌火辣辣得疼, 他的嘴角亦挂上血沫。
“在这些心结解开之前, 还请殿下给我留些体面。”她奋力推开他坐起来, 弯腰穿鞋。
然而手指还未触到鞋子,便被李致抓回去。李致扯下腰带, 三下五除二把她双手绑在床头。
双手受缚,郑妤抬腿砸床宣泄不满。李致既不制止,也不靠近,只坐在床边看着她独自撒泼。
一刻过去,她体力耗掉大半,砸不动也骂不动了,改用眼神攻击。
李致回眸觑她:“冷静了没?”
“哼!”
“燕燕,在意和介意,二者存在本质区别。我并未介意你嫁过人,是你太敏感了。”李致伸手去捉她脚腕,她蜷缩躲避。
李致并不坚持,落寞收回手,叹息道:“我心仪的,是千帆过后站在我眼前的你,你的每一段经历,都有意义。”
“我只是有些遗憾,那些经历与我无关。还有些嫉妒,嫉妒温昀曾拥有你的全部,嫉妒他能实时看到你的喜怒哀乐,嫉妒他至今还能在你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郑妤矢口否认:“没有!”
李致充耳不闻,自顾自道:“而我缺席的七年里,我的燕燕,没有一丝一毫记得我。”
“我明白,你和我成婚,是为了回报母后的养育之恩,你和我圆房,是因为我为你挡了一剑,你感激。而我何其卑劣,不但没劝你看清自己的心,反而挟恩图报哄骗你跟我欢好。”李致连声叹气,“罢了,你若放不下他,我愿意成全……”
“李殊延你胡说八道什么?”听他自怨自艾胡言乱语,她近乎抓狂,“我和温寒花已经结束了,我眼里心里只有你,没有别人!”
“我知道。”他得意扬扬轻笑,郑妤如遭五雷轰顶。
“你……你装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自己胡思乱想还不听解释,我只好出此下策。”他倾身解掉腰带,捉着她手腕轻轻按揉,“往后你心有疑惑直接来问我,严禁通过道听途说揣测我的想法。”
“是溪……”她嘴比脑子快,差点供出钟璇,急忙反咬一口,“是你一见我就急不可耐,说不上两句话就滚到床上来,我哪有机会问你。”
瞧见李致一心给她揉手腕,听她说完也没多少触动,应该糊弄过去了吧?
结果,她掉以轻心,又被他近乎千篇一律的表情摆了一道……
“溪雯,我不是故意的。”郑妤歉疚懊悔,她委实没想到,仅凭一个“溪”字,李殊延就能查到钟璇身上去。
钟璇冷脸推开她,怒道:“你故意也好,有意也罢,如今李殊延跟我恩断义绝,禁止我再踏足王府,再说是否故意,有用吗?”
郑妤百口莫辩,于是另辟蹊径提解决办法。她揪住钟璇衣摆,温声细语道:“溪雯,是我多心怪不到你头上去,我回去跟他解释。”
“不必,怪我嘴碎议论,我一个外人议论你们夫妻间的事做甚,平白无故给自己找罪受。”钟璇拎起酒壶,就着壶嘴猛沽,她挥手喊来家丁吩咐,“好生送燕王妃离开,她若在咱府里少了根头发,指不定燕王殿下要把我们家都抄了。”
钟璇冷嘲热讽,郑妤心里不是滋味,可她自知理亏,无颜辩驳。
“你在气头上不想见我,那我过段时日再来给你赔礼。”郑妤垂头丧气离开大司马府。
车中伸出一只手,她视而不见,钻进车里,她也独自坐在离李致十万八丈远的角落。
李致屈就她凑过来,问:“跟她断交,你就这般难过?”
“清漪姐姐住在宫里,阿娴意外身亡,络络嫁去齐家,除了溪雯,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郑妤抽抽搭搭哭泣,“溪雯也是你的朋友,芝麻大小的事,你就不能顾念一点情分吗?”
“我跟她何来情分?若非钟将军的缘故,凭她擅自丢弃黑绳一事,我便不可能留她性命。”李致声量略高,郑妤误以为自己令他为难,怯怯背过身去,压低哭声。
李致翻出帕子给她拭泪,语重心长劝道:“燕燕,若你的朋友,为一名男子让你落泪,那你当舍弃她。”
他说得不错,她不该为钟璇落泪,毕竟一定程度上,钟璇曾是她的情敌。
丈夫和情敌割席断义,她应当幸灾乐祸才对,但是……郑妤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也许,是因为钟璇说几句闲言碎语,便让李殊延怀疑心术不正,她为钟璇不平。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他们决裂,她心怀愧疚。
郑妤找不出确切的词句描述自己的想法,一口气没顺过来,拍着胸口干呕。
兵部,布衣侍从慌慌张张冲进公署,顾不上喘气道:“公子不好了!郡主……郡主……”
“慢点说,何络络怎么了?”齐晟给侍从倒杯茶,侍从推拒道:“郡主在雪地里跪着,您快回府看看去!”
一听到何络被罚,齐晟扔下茶杯,抄起大氅边穿边往外赶。
白马飞驰,招摇过市,齐晟一溜烟冲回府里,径直去找何络。
正逢年关,各司各部都忙得不可开交,偏有诸多鸡毛蒜皮的事需要他料理。他刚跟钟璇喝完酒,半个时辰前回到兵部核查呈上来的军械清点录,这又得回趟家赶场子。
“老东西,办事真会挑时间。”
雪碎飘进眼中,他扬鞭发泄情绪,不到两刻便回到长公主府。
跑进庭院,齐晟见冰天雪地中缩着那小小一团,果断脱下大氅抛过去。
带着体温的氅衣罩在头顶,何络还有点发懵。
哒哒哒哒,身后有人靠近,她扯下氅衣回头,见齐晟大步走来。
“汀琳,送郡主回屋。”
汀琳扶她起身,看守她的老刁奴阻挠道:“公子,没有长公主的命令,您不能擅自放走郡主啊!”
齐晟无视劝阻,步履未停。看他这凶巴巴的模样,也不知要去给荣宁长公主请安还是要为她鸣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