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香如心想,云枝何德何能,可以住在此地豪奢之地,由平平无奇的丑陋鸭子,蜕变成为一只浑身雪白的天鹅。
若是她也能留下,定然会比云枝改变更多,更讨众人喜欢。
白姨娘见到弟弟一家,自然是欢喜的。虽然白大郎屡次惹出祸事,需得让她来善后。可待在辅国公府久了,白姨娘同人说话都提防着算计,唯有面对家人时才可卸下防备。
白姨娘没有如往常一般,和弟弟弟媳闲话一会儿就送他们离开。她开口留几人吃饭。
白大郎自然应好。
饭桌上,白大郎给白姨娘盛汤,说枸杞银耳汤对女子身子有益,白姨娘整日操劳,合该多喝一些。
白姨娘虽不喜食甜物,但听到此话心中微热,也举起汤匙饮了几口。
白大郎瞧着她心情正好,便说出来意。
“你一个人在府上寂寞,我把香儿送来陪伴你几日,可好?”
白姨娘放下瓷碗,眉头微皱。
她没有出声打断,等着白大郎继续说下去。
白大郎见状,以为她认同了自己的话,仿佛受到了鼓励,继续说时越发有底气。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把白香如送来辅国公府待上一段时日,会有诸多好处。一来可以消解白姨娘的寂寞,二来白香如可以增长见识。辅国公府来往宾客众多,若是白香如因此撞见了如意郎君,便是第三个好处了。
白姨娘的神色一点点地冷了下来。
她扯唇一笑,那笑容中却无多少暖意。
“弟弟莫不是忘记了,我在府中并非形单影只,不是还有云枝陪着我吗。而且,她是你们二人亲自送来,怎么记性如此差,竟把此事忘掉了?”
“这……”
白大郎变得吞吞吐吐。
白香如眼看父亲被白姨娘说的哑口无言,自己进辅国公府的计划快要落空,她忙扯着林氏的衣袖。
林氏本来惧怕白姨娘,但因着女儿的将来考虑,她只得大着胆子道:“云枝是云枝,香儿是香儿。你不能只管云枝,而不理香儿了,让外人知道了,恐会说你偏心。”
白姨娘冷笑:“我偏心?”
她看了一眼垂头不语的白香如,心中冷意更甚。
瞧瞧,她果真没有看错,这个侄女可比云枝聪明又心狠,拼命撺掇白大郎和林氏,自己却一言不发,妄图做干干净净的白莲花。
白姨娘觉得奇怪,三人怎么突然动了让白香如进府的心思。辅国公府虽然显赫,但终究是寄人篱下,哪里比得上白香如在家中时自在。
她做出想要松口的姿态,询问为何突然想把白香如送来。
林氏藏不住心事,被白姨娘一套话,没多久就把真相讲了出来。
白姨娘心想,云枝能变成如今模样,那是她自己争气。林氏等人莫不是以为,随便一个人都能如同云枝一般,进了辅国公府就能改头换面,还能得了两位少爷的偏爱。
她突然就改了心思,决定答应让白香如进府。
把白香如拦在府外,她看见云枝变得越来越好,只会以为是旁人的功劳,她只输在没有进来。非得让白香如和云枝待在同一个宅子里,让她亲眼看看同云枝之间的差距,才能给予沉重一击。
此事白姨娘心意已决,她没打算询问云枝的意见。
白姨娘了解云枝,她虽然面上改变许多,可心中存着怯懦。听到白香如要来,云枝一定会心生抗拒,央求让她不要同意。
白香如就是云枝的梦魇。
白姨娘以为,唯有直面白香如,云枝才会发现她没有什么了不起,才能摒除骨子里的怯懦。
因此,白姨娘颔首答应了。
白香如当即露出欢喜神情,忙道谢谢姑姑。
看着她的脸,白姨娘记起了白香如年幼时纯粹的神情,和如今的这张脸慢慢交叠,却怎么都无法重合。
白姨娘想,怎么小时候还一个好好的小人儿,长大了变得如此会算计。白大郎和林氏对她可谓是倾尽所有,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也得养着她,可白香如利用起他们时却毫不手软。
白姨娘想,莫不是正应了那句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白香如是刘家父母的女儿,所以她的骨子里就流淌着利己的血。
白姨娘摇摇头,不再多想。她已经认定,从今往后只有一个侄女,便是云枝。至于白香如是一时之恶,还是骨子里渗满了恶意,不是她该思虑的事情。白香如是好是坏,都该由白大郎和林氏来承受。
夜里,趁着辅国公来自己院子里,二人温存过后,白姨娘依偎在辅国公怀里,说出了要让白香如来府上小住。
辅国公没睁开眼睛,只是问道:“要和云枝一样?”
白姨娘当即否认:“当然不一样。不过留她住上一个月而已。”
辅国公听她口气,便知道她对白香如不喜,问道:“可你该如何告诉他们,难不成你又要搬出我来,告诉他们说辅国公发话了,人可以进来,但只能待一个月,多一天都不成,否则我便会发怒。对吗?”
白姨娘微微一笑,没有否认,称赞辅国公聪慧。
她就是如此想的。
白香如敢算计她,可不敢闹腾到辅国公面前,因此无人会验证她说的话是否为真。
而且,白姨娘只不过想让云枝能去除怯懦,可不想把白香如整天地放在眼皮子底下晃悠,惹自己心烦。因此,一个月的时间正好。
辅国公面露无奈,同意了白姨娘往他的头上戴上一顶“不近人情”的帽子。
白香如进辅国公府可引起了不小的热闹。仆人们道,之前府上只有一位表姑娘云枝,如今又添了一位,而且两人都姓白,该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