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问道:“若是输了怎么办?”

她的心中颇感压力,若是输了,靳渡生不会把怒气撒到她的身上罢。

但靳渡生大手一挥,语气随意:“输了就输了。我赢得了,也输得起,你不必担心。只要不把性命丢掉,总会有下一局翻本的机会,输了又如何。”

他语气肆意,不是为了安抚云枝而故意说出的话,而是真心如此想的。

云枝突然改变了对靳渡生的看法。

她以前觉得,靳渡生爱玩,爱赌,应当是和她听说过的赌徒是一个德性。

在云枝的心中,她是瞧不上这些赌徒的,因为他们的结局往往是因为一个赌字家破人亡。若是靳渡生和他们是一丘之貉,尽管他有再出众的外貌和家世,云枝都对他喜欢不起来。

可如今看来,靳渡生和赌徒们完全不一样。他喜欢赌,不过是因为爱玩,却没有把赌局的输赢看得太重。他这样玩心重的人,倘若遇到了更有趣的玩意儿,就不会再频频往赌坊跑了,而会喜新厌旧,沉迷在新玩意儿里。只不过暂时没有让靳渡生迷恋的新把戏,他爱去的还是赌坊。

摒去了偏见以后,云枝再看靳渡生时,越发觉得他模样俊美,虽没有靳淮明的谦谦君子状,但眉眼中的洒脱肆意之感使他的眉眼更显张扬。

靳渡生瞧见云枝在发呆,仔细一看,见她的眸子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顿时想通了云枝这是看他看痴了。

靳渡生得意道,他这副好模样,全城寻不出来第二个。虽然他从来不以外貌为傲,但能够让云枝看得入迷,他不禁庆幸自己生了一副如此好的相貌。

云枝回过神来,忙说抱歉,刚才自己想东西出神了。

靳渡生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和,没有一丁点生气。

他想,云枝总是犯蠢,若是这些蠢笨是因为他而起,他见了反而高兴。倘若因为其他事,也情有可原。但要是因为靳淮明才发愣,那就不可以原谅了。

靳渡生带着云枝在赌坊中大杀四方。

云枝也没有想到,自己竟在赌上颇有天赋,无一局失败。

靳渡生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一定是赌仙附体,才能百战百胜。若是只凭运气,谁会有如此多的好运气,次次都猜对。”

云枝渐渐从赌中得出趣味。只不过,她所感到欢喜的是每一次都能赢。倘若她输了一场,立刻就讨厌赌坊了。

两人赢的银子众多,一人抱一捧都抱不下。

靳渡生自然地使唤靳淮明。

他已经吩咐人备好了箱子,将赢来的银子放进箱子里。

靳淮明对弟弟和云枝傻乎乎的反应表示无奈。

银子多了就收起来,拿袋子,装箱子,总能收的下,何必用双手捧着。

靳渡生犯傻,靳淮明稍微能理解,毕竟他这个弟弟在赌坊中是赢的少输的多,猛然赢了许多银子,被冲昏了头脑做出一些蠢事也在情理之中。可云枝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被靳渡生带的变笨了。

靳淮明无奈摇头,他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赌坊中鱼龙混杂,而靳渡生赢了许多,必定会引人注意。他已经叫了十几个护卫前来保护他们安全,防止有人利欲熏心,想抢走这些银子。

靳渡生列举着赌了多少场,每次都赢,无一次是输的。

他洋洋得意:“兄长,如何?我可没有骗你罢。我说我找到了百战百胜的法子,那就是真的找到了。以后你尽可以放心,我可不会被赌坊把钱财骗光。该担心的是他们,我和云枝把钱都赢光了,赌坊说不定就开不下去了。”

靳淮明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这就是你说的妙招?奇招?”

靳渡生颔首。

靳淮明道:“弟弟,这可不算。”

靳渡生急了:“我们说好了的。难道兄长要反悔?”

靳淮明称,他愿意和靳渡生打赌,是以为靳渡生找到了一劳永逸的法子。可如今看来,不是靳渡生的赌术提升了,而是他寻到了云枝来帮忙。可云枝总不能一直跟着靳渡生来赌坊。若是有一日,她没有来,靳渡生岂不是又回到了从前那般赢少输多的日子。

靳渡生反驳:“云枝为何不能跟着我来?”

靳淮明道:“表妹每日都有事情做,哪能日日陪你。”

“那就等她什么时候有空,我再来赌坊。”

靳淮明又问:“若表妹离了府上,你要如何?”

靳渡生的声音拔高,问道:“她为什么要走?”

他抓住云枝的手腕,仿佛下一刻云枝就要收拾包袱离开国公府了。

云枝明白靳淮明的意思。

她毕竟不是国公府的人,迟早要走。云枝不知道自己离开是被白大郎和林氏接回去,还是寻到了亲事,嫁到另一户人家去。

云枝便把这两种可能说出。

靳渡生一一反驳:“你父母对你如此不好,你理他们做什么。他们真来接你了,我也不依,非得把他们赶走。至于成亲,那有什么好的。我就不想成亲,一个人多快活。你也别成亲了,我们两个待在一处,我每天带你找乐子。”

云枝还没回话,靳淮明已经轻敲了他的额头,让他别教坏了云枝。

“表妹温柔乖顺,你别乱教。”

靳渡生捂着额头,脸上满是不服气。

待靳淮明走远了,靳渡生仍旧同云枝说道:“你相信我,成亲是最没意思的一件事。你突然就有了夫君,还有公公婆婆,大姑子小姑子,总之一大家子人,烦都烦死了,所以千万不要成亲。”

云枝语气微顿,柔柔道:“我知道了。只是我同二爷想的有些不一样。”

靳渡生皱眉。

“我是想成亲的。”

云枝知道,靳渡生一定不会理解她的想法。两人的处境天差地别,对靳渡生而言,他一个人过得潇洒快活,无需迎娶一个夫人为自己增添枷锁。而云枝不同,她无父母可以仰仗,又不能永远地依靠姑姑,她只能靠自己。可一个女子,宛如浮萍似的无依无靠,在世上该是何等艰难。唯有寻一夫君,才能有所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