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淮明询问是什么办法。

靳渡生只道不可说,反正是能让他手气变好的绝妙法子。

对于他所说的话,靳淮明一点都不相信,以为弟弟定然是信了什么转运符咒之类的怪东西。他知道靳渡生吃软不吃硬,便道:“你既如此笃定,下次去赌坊便叫着我一起,让我看看你怎么赢的。倘若有一场输了,说明你这法子不灵验,以后就不能再去。假如真如你所说”

他语气微顿:“我便再不多嘴,还你清净,可好?”

靳渡生想到以后可以随便玩乐,不用再听兄长的念叨,胸中顿时一阵畅快,也不管云枝是真的擅长赌博,还是单纯一时的运气好,便满口答应了靳淮明。

云枝捏着骰子,想着旁人送礼,尤其是送女子礼物,都是各色首饰,朴实一点的便会送米送粮。怎么到了她这里,却是收到了一块六面方正的骰子。

她将骰子放下,将脸颊贴在桌面,眸子凝视着它。

它是奶白颜色,六面的圆点数各不相同,是统一用朱砂点好。

云枝看到这骰子,回忆起白日里的种种经历。她不喜欢赌坊,但今日去赌坊,她却感到很是快活。

云枝伸出素白的手指,轻轻戳弄骰子。

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份礼物,虽然仅仅是一骰子而已,她却分外欢喜。

云枝寻出一枚香囊,将其中的香料倾空,将骰子收了进去。

香囊被她放在枕边,一侧身就能看到。云枝想,她总算摆脱了被人嫌弃的命运。起码今日在赌坊中,会有人觉得她好。

这些日子白姨娘未曾见过云枝一面。再次碰面,她竟恍惚辨认不出云枝。

她的身上仍旧带着怯懦可怜的神态,但和之前分外不同。

过去的云枝,她的懦弱让人不禁皱眉,想要肆意欺负。可如今的云枝,只会让人生出怜惜之情。

白姨娘并未派人前去特意教导云枝,只是嘱咐她先养好身子。

云枝的身形仍旧纤细,但已经不是贫苦吃不起饭而饿出来的瘦弱。她的眉眼逐渐有了几分清丽,再稍加培养,定然是能令人眼前一亮的柔弱美人。

白姨娘招她上前来,轻抚手掌,察觉到滑腻,便问道:“你用了什么?”

云枝脸颊微红,如实回道:“我每日都用牛奶鲜花浸泡双手,想让肌肤变得柔软一些。”

白姨娘暗自点头,赞她:“孺子可教也。”

她不认为女子精心养护自己有什么不好。若是她和云枝一样年纪,定然把自己当做娇嫩鲜花一般疼惜。

白姨娘虽未去看过云枝,但知道春晓托大,故意称病不去伺候一事。

白姨娘以为云枝会来告状,求她做主。但云枝却迟迟没有动静,白姨娘不禁好奇,询问起此事。

云枝眼睫一颤,回道:“春晓既然病了,便好生养着罢,不便叫她来伺候。等她什么时候好了,自然会前来告诉我。”

白姨娘听出,云枝是要春晓主动服软才肯重新用她,不禁想道,有另外好的法子可以管教春晓,云枝却选了这么一种。她唇瓣微启,欲告诉云枝更好的法子,保准把春晓收拾的服帖。但白姨娘转念一想,这是云枝第一次管教奴婢,该放任她去做,便没有开口。

白姨娘道,昨夜辅国公来了她房中,提起从未见过云枝。

“我向他解释,你年纪小,又怕人,甚少在院中走动。国公说这可不成,他怜你命运多舛,想特意办上一场宴会,叫你认认人。”

云枝连忙推辞。

白姨娘抓住她的手:“莫怕。国公的意思是,大家认得你了,以后好走动。你放心,府上虽有一些人有歪心思,但掀不起风浪。你总该多结交一些人,才好多学一些。”

云枝只好应下。

靳渡生久寻云枝而不得。

他把管家叫到跟前,说想把国公夫人院子里一个名唤白云枝的丫鬟要过来。管家翻了名册,说莫说国公夫人房中,连整个府上都没有叫云枝的丫鬟。

靳渡生难以相信。

他确定云枝进了国公府,怎么可能找不到她。

靳渡生为了在靳淮明面前证明,他是可以从赌坊赢来许多银钱的,就一定要找到云枝。因为他心里清楚,只凭借他自己的手气,恐怕让靳淮明见了,更要整天念叨他,让他别不务正业,该学点正经东西。除非有云枝在,他才能彻底扭转靳淮明的印象。

接下来几日,靳渡生赌坊都不去了,只守在家里,盯着来往府门的人,看哪个是云枝。

只是,他眼睛睁的发酸了,却连云枝的影子都没看到。

靳渡生开始怀疑起自己,难道一切都是他的梦境。

不,绝不可能。

那笔赢来的银子,被他小心收着,一点都没动。若不是有云枝在,他怎么可能赢那么多。

云枝近来迷上了涂脂抹粉。

一开始,她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光彩照人一些。她知道自己容貌清秀,非得涂抹脂粉,才有六分颜色。

只是,口脂上唇的那一刻,她忽然心口一跳,觉得这种滋味分外美妙。

云枝没请教任何妆娘。她只是紧闭房门,对着镜子,毫无章法地涂抹着。她的手落的略重,脸颊的桃红颜色过于浓烈。见状,云枝便把脸上的脂粉褪下。如此反复数次,她终于能化出白里透红之感。

只是,云枝折腾的太久,脂粉盒子竟尽数空了。她需出门买上一些。

靳渡生已经看的疲倦,便顺势坐在门槛上休息。

门房大惊,忙去拉他:“二爷怎么坐在这儿。多脏啊,快些起来,我给你搬一把椅子来。”

靳渡生甩开他的手,把头依靠在门上:“别烦我。”

拉拉扯扯之间,一片天水碧的裙角拂过他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