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手胡乱摩挲着,但一时不慎,就碰到了只有细细一根系带的柔软腰肢、光滑柔腻的背。

崔怀邵只得高举起双臂,免得又碰到什么不该摸的地方。

云枝被突然发生的变故吓到了。刚才衣裙破烂,她本以为只有几道划痕,没想到崔怀邵刚一靠近,她的衣裙就突然破开,几乎衣不蔽体。她才发出惊叫,脚步不稳,向着崔怀邵倒去。

云枝心中庆幸,还好面前有崔怀邵在。有他做她的人肉垫子,她才免于砸到了脸。但崔怀邵可就吃尽了苦头,她刚才听见“咚”的一声,应当是他脑袋砸到地面的声音,响极了。云枝不禁咬牙皱眉,足以想象到崔怀邵会有多痛。

若非是痛到了极点,崔怀邵怎么会倒地许久,一句话都没说呢。

云枝哪里知道,崔怀邵不是不想说话,是不能,不敢。依照现在的局面,他只要一张口,濡湿的唇瓣就会贴上柔软肌肤。

崔怀邵眉峰抽动,决心要尽快摆脱,因为他目光一移,看到的不止雪白,还有一点若隐若现的红。崔怀邵不能去细想,只得闷声让云枝起来。

云枝忙应声,手抚着他的胸膛,缓缓起身。

可刚才她摔倒之时,似乎是崴了脚。一旦动弹,脚踝刺痛。

崔怀邵刚得到片刻喘息,只见雪白浪花又一次落下。

这次,甚至还缠悠悠地在他鼻尖拍打了几下。

崔怀邵顿时忘记了忍耐,下意识斥责道:“你太愚蠢了”

话未说完,他便住了口。

崔怀邵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愣愣地看着雪白上的一片水痕,正是他张开唇瓣时不慎轻吻导致。

云枝嘤咛一声,说话时带了哭音:“表哥,我刚才身子突然变得好软,没了力气。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怎么会突然如此,莫不是撞了邪祟罢。”

见她懵懂无知,完全没察觉发生了何事,崔怀邵心中竟涌出一股难为情来。

他将声音放低到此生最小,告诉云枝没有撞邪,她身子变软是趴的太久了。

云枝轻轻应声,再一次地缓缓起身。

这次,云枝的动作再缓慢,崔怀邵也不敢再催促。他担心再撞下来,他嘴唇碰到的恐怕就不是那抹雪白了。

云枝终于坐直了身子。

崔怀邵如释重负,宛如刚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

他下意识看向云枝,只见她轻呼一声,侧过身子,不想让崔怀邵看到她此刻的模样。

崔怀邵心里暗道,云枝此举做的迟了,刚才他该看的不该看的,该碰的不该碰的,不都……

崔怀邵连连摇头,目光轻转,见云枝纤细的腰间绑着一条红绳。他连忙看向前方。

云枝看着破烂不堪的衣裙,正在唉声叹气,忽有一外袍从天而降,将她完全罩住。

崔怀邵沉声道:“穿上。”

云枝忙把外袍扯下,套在自己身上。

崔怀邵眉头紧锁,想着云枝身着他的外袍在王宫里行走,一定会惹人议论。他不欲和云枝多加牵扯,却不得不送她回去,以免得旁人误会。

云枝没想到一别数年,崔怀邵竟变得如此贴心。

刚走两步,云枝便道:“我的衣裙,还有裙带尚且没有拿呢。”

崔怀邵不解:“那些破烂物件,要它们做什么。难道柳王后日子过得如此窘迫,连给你制一件新衣的银钱都没有吗。”

云枝柔声道不是,她担心衣裙落在这里,万一被别人捡了去,坏她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崔怀邵面色凝重,阔步往回走去,将衣裙腰带捡起,像捆包袱似的胡乱地绑成一团,夹在腋下。

行至半路,崔怀邵终于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拿一件破烂衣裙,如何坏你名声?”

云枝颇感惊奇,崔怀邵竟不知道这些。不过仔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崔怀邵不耽于女色,甚至将女人看做蛇蝎一般躲避,怎么可能会了解这些男女之事。

刚才叫表哥,是为了拉近二人的关系。有了一点点亲缘关系,崔怀邵总不至于扭头就走。一开始叫时,云枝还有些难以启齿,这会儿却喊顺了口,几乎是脱口而出道:“表哥不知,坏心的男子可多了。若是有哪个男子看中了一女郎,求取对方而不得,他便会使诡计。比如,男子会买通女郎身旁伺候的人,偷走她一件贴身衣物。他再堂而皇之拿到女郎父母面前,称早就同府上小姐暗通款曲,有了鱼水之欢。小姐百口莫辩,便只能嫁他了。”

春风得意楼的倌人们并非出生就是倌人,有些曾做过大小姐,听闻过这些腌臜手段,便讲给云枝听,要她小心收好贴身之物,免得被人算计。

毕竟,在她们看来,想娶云枝的人多了去,说不定有一个就想偷走她一件贴身衣物,成其好事。

崔怀邵面色微沉,不明白柳郎君如何养的女儿,连“鱼水之欢”这样的话都能随便说出口。

云枝打量着他的神色,犹豫开口:“我为表哥解了一桩疑惑,表哥可否让我也问一件事。”

崔怀邵让她直说。

“表哥不是不能靠近女子吗,为何刚刚靠近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崔怀邵停住脚步,目光凛冽地看着云枝,问道:“该发生什么?难道你以为,我对女人有过敏之症,碰到了就浑身起疹子不成?”

云枝弱声道:“难道不是吗?”

这是她能想出的唯一一个原因,为什么崔怀邵身旁没有一个女子。

也是因此,云枝心中尽是不解。崔怀邵有此症,为何小姑姑仍旧为他挑选太子妃。选中了他也碰不了,只能当做摆设而已。

崔怀邵嗤笑:“若真如此,当初你抱我大腿,合该当做想要谋害性命,应以刺客论处。”

崔怀邵不喜女子,并非是他害了什么疑难杂症,需得疏远女子,而是厌烦女子绵软的身躯、轻柔的发丝。

崔怀邵并不觉得自己这毛病有什么奇怪,正如同有人讨厌猫狗,厌烦蝉鸣,他也可以不喜女子。

云枝欲言又止。崔怀邵目光轻扫,他尤不喜欢旁人吞吞吐吐的模样,冷声道:“还有何事疑惑,一并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