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刚都要下去的人现在正用十八子珠串上坠着的穗子晃了晃,显然刚就是这个东西用来扫他脸了。
这是逗谁呢,康熙没好气地说,“拿开。”脸色冷峻,没有一点笑意。
要不是虽然这么说,但却没什么动作,只是目光紧紧盯着面前那张精致的小脸。
这也看他生闷气够了,蔓萝也不是真的要把他惹恼了,低头捧着他的脸亲了亲,“好啦好啦,不要生闷气了,都气了一路了,脸都僵了。”
说着小手还不老实的捏了捏他的脸,不像是在哄人,倒像是在趁机玩他的脸,还笑得又甜又美的,愣是让康熙的冷脸都维持不下去了,那股气就这么泄了下去。
伸手揽着她的腰,微微仰头看她,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轻声道,“蔓蔓,你真的不知道朕为什么生气吗?”
见他这会儿是要认真问出个什么来了,蔓萝也稍微端正了一下态度,目光不避不闪,认真道,“你说,不要猜来猜去的,会猜错。”
康熙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他的身影,“蔓蔓,你现在心里真的有朕吗?”
目光灼灼,看起来还有些咄咄逼人。
“当然。”蔓萝干脆的点了点头,没有犹豫。
但她这没有犹豫干脆的反应反而让人没有真实的感觉。
“如果你心里真的有朕,那为何你还是忘不了那个男人,面对那些妃嫔,你也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呢。”
如果心里真的有他,为何还能时常念着那个男人,面对那些妃嫔也没有吃味的情绪。
蔓蔓还不是那么会忍耐的人,她生气心情不好都不会掩饰,他在之前还想过蔓蔓见到那些妃嫔们,会不会吃味不高兴,到时候他要怎么哄她开心。
可是,没有。
他可以给蔓蔓时间,让她一点点接受适应,但是他不能容忍她一直都没有将他放在心里,心里只放着那个男人,只有在提到关于那个人时,她眼里的光芒都是不一样的。
她现在还一直留着那个人送她的匕首,并且一直放在了妆奁里,并未有将其放入库房里的打算。
蔓萝微微睁大眼,眼里带着些许的困惑,似乎有些不理解他这什么逻辑,“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有夫君的吗?怎么现在计较起来了,我都没有计较你有妃嫔呢。”
“那如果有妾室的是那个男”“他不会。”几乎是康熙还未说完,蔓萝便已然坚定的打断了他的假设,眼里是只是听到这样的假设就会生气的神色。
“这就是区别,你只是为了孩子才不得不留在朕身边,可你的心依旧在他身上,所以才对朕的那些妃嫔们没有一丝你方才该有的生气吃味。”康熙面色越发阴沉,眼神越发幽深,显得咄咄逼人,让人避无可避。
原本还一直认真的听着他说话,方才有些不快他的假设也还忍着没发脾气的蔓萝。
此刻是没忍住脾气,她本来就是个脾气不好的。
好好的为一些本来已知的事情生的哪门子气。
原本捧着他脸的小手,直接扇了他,戴着的十八子串珠连带着穗子也跟着以一种和方才不一样的力道扫在了他的脸上,生疼。
但蔓萝脸色比他更不好看,又将他的脸用力的掰回来,低头几乎贴近,恶声恶气道,
“那些妃嫔我生气又能怎么样,你好没道理啊,难道我生气你就能把那些妃嫔们都变没了,全部不存在?!不要拿我的夫君和你的嫔妃比,是什么东西啊,还是你只是想见到我为你难受伤心,你才能满意。”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以为你对我的那些好,是他没做到的,我的夫君不会伤我的心,直到他死的那刻,都未曾动摇过,他永远对得起我,对不起他的人……是我啊!”说着说着已是止不住的哭腔,眼眶通红,盈满了眼泪簌簌落下。
温热的眼泪落下,滴落在了他脸上,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康熙阴沉的神色怔愣了。
她神色渐渐冷然,眉宇间透着一股厌世感,像是失去了跟他辩驳什么的力气,“算了,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若是实在不如意,也可以把一切都收回去。”
随手直接丢开了手里粉色芙蓉石和粉水晶串成的手串,这样的色彩此时也像是蒙上了一层阴霾。
梁九功距离最近,已经是隐约听到了里面两位主儿似是在闹别扭了,连忙挥退开的周围的人,自己也跟着退开了些。
一准儿还是为了方才慈宁宫的事万岁爷心里不痛快跟贵妃闹起别扭来了,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啊,主子闹别扭,那遭殃可都是他们做奴才的啊,想得他头都大了。
就见贵妃率先下来了,梁九功连忙瞄了一眼贵妃的神情,好好好,悬着的心是彻底吊死了。
后边跟着下来的略显急促,步伐都透着躁意是万岁爷,追得有点略显慌张狼狈了,“蔓蔓,蔓蔓”快步的追上去,握着人的手,然后被甩开了,“放开。”
然后没能甩开,她低头直接就是下嘴咬了,就像是那天情绪失控时,直接就咬出了血,也是同一只手,咬的位置都几乎是一样的。
不同的是,那次因为吃痛他松开了手,这回却是忍着虎口处的痛意,额上青筋都出来了,也没松开手。
甚至用眼神制止了要冲过来的梁九功,不许人过来。
将人揽到怀里,在她后背抚顺着,“蔓蔓,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起那些。”康熙语带懊悔。
感受到她身体微微的颤抖,以及细微的呜咽声,因为咬着虎口,而含糊不清的,眼圈红红,簌簌的掉着眼泪珠子,松开了口,委屈又伤心不能自己。
虎口那里有些深深的牙印,还在渗着血,他也没顾上,将她抱到怀里,看她趴在他怀里哭花了的小脸,给她拭泪的手指都有些慌乱的抖。
“别哭了蔓蔓。”他低声的安抚她,只是身前的衣服都被那哭得委屈伤心的娇人眼泪晕湿了一大片,将手递了过去,换了一边,“要不要再咬一口出气,嗯?”
她直接伸手拍开了,“咬你有什么用。”气恼的道。
男人低声叹了一口气,温柔的低喃,“咬疼了就记得教训了,我说错话惹蔓蔓伤心了。”
只是糟糕的是,她发过脾气平息后,很快大起大落的情绪后果就来了。
本就是产后妇人容易郁疾的时期,此时她情绪一坏,就陷入了一种自厌情绪中连着几日都出不来。
吃不下东西,头疼得夜间也睡不安稳,偶尔还会喘不上气来,往往缓过来时,就出了一身的虚汗,白日嗜睡轻易喊不醒来,直接就病了。
原本刚出月子养得有些红润的娇美的脸蛋,几日下来,就变得苍白虚弱,病恹恹弱不禁风的病美人,看着惹人怜惜,又憔悴可怜,让本就挂心她的人这几日,急得嘴上都长了燎泡。
见着他嘴上生了燎泡,病恹恹了几日的病美人,终于露出了笑意。
总算不是这几日即便是笑也是轻轻柔柔的,柔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散了的破碎感,这还是因为抱着月宝过来时,她才会打起些精神对月宝笑着逗一逗他。
月宝比往日笑得都要多,好像是在逗额娘高兴些,也更粘她了些,只是她状态实在不好,很快就精神不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