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自然生,第二天我就可以下床,去隔离间看女儿的时候,贺昂坚持要抱着我,一路上,往来全是医生护士病人家属,我耳根子红得发烫。

来到女儿的保温箱,我专注地看看宝宝,然后回头望望贺昂,心里被幸福溢得满满的,突然,另一张宝宝的脸孔跃进我脑里。

十八岁那年,我也是这样蹲在保温箱边上看那个孩子,看他的细细浅浅的眉毛,看他睡觉时微微撇着的小嘴。

我摇摇头,试图甩开脑海里的画面,然后指着女儿头上长着的卷卷毛发,转过头问贺昂:“贺昂,你应该不是自然卷的吧?”

女儿虽然早产,不过头发已经长了出来,卷卷地贴在脑袋上。

贺昂发出一丝轻笑,顿了顿说:“应该是隔代遗传,我母亲是天生的卷发……”

女儿在保温箱只呆了一个星期,贺昂告诉我虽然是早产,不过孩子发育得很健康,不用在保温室里呆太久。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很担心,直到秦白莲把女儿从保温箱里抱出来交到我怀里,看着她熟睡的模样,我才安心下来。

贺昂还不怎么会抱孩子,小心翼翼,同样笨手笨脚。然而估计真像秦白莲所说的父女连心,哭闹的女儿,只要贺昂抱起,就会渐渐安静下来,然后贴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多可爱的孩子。”钟晓晴跟林襄过来看我,钟晓晴从秦白莲手里抱过女儿,然后问我,“宝宝取名了吗?”

“取名了。”我说,“贺黎。”

“小梨子,乖乖哦。”钟晓晴对宝宝说话,然后她把宝宝抱在林襄跟前,挤挤眼睛问:“要不要提前体验下当爸爸的感觉。”

林襄笑了两声,然后在贺昂的看护下抱了会孩子,重新把孩子交到贺昂手里的时候,说:“你家闺女挺重的啊。”

贺昂笑,眼里有初为人父的骄傲:“有七斤多呢。”

林襄想伸手捏一下宝宝的脸颊,却因为贺昂一剂眼神,悻悻收回手。

“摸一下而已,没必要吧。”林襄说。

钟晓晴在边上笑弯了眼角,然后她挽上林襄的手臂,问:“有没有想当爸爸的冲动了。”

林襄用手指弹了下钟晓晴的额头,两人结婚两年多,还是恋人时候的小动作一直保留下来。

“有点……”

钟晓晴笑笑,然后跟我聊七聊八。

中午,贺昂因为办理女儿的出生证明所以不在,躺在病房上,我玩着女儿的小手,女儿就睡在我边上,眉头因为我每次捏一下她的手心微微皱一下。

“真是个坏脾气的家伙。”我轻笑。

头发油得厉害,贺昂跟秦白莲都不让我洗头,听小玲说痱子粉可以干洗头发,我就让她去帮我买些痱子粉过来。

病房被人推开,我以为是小玲回来,头也不抬一下就说:“赶紧,快教我怎么用痱子粉洗头。”

沉默。

我抬头看向门口立着的人,愣了会,然后笑着打招呼:“瑾瑜。”

瑾瑜也扯了个笑,然后走进病房,将手上的礼物袋放在病房的沙发上后走到我边上说:“听说你生了,就过来看看你跟……宝宝。”

说完,瑾瑜的视线就落在睡在我边上的女儿,顿了顿,他问我:“是女孩吗?”

我看着女儿笑着说:“女孩,叫贺梨。”

瑾瑜点头,神色有片刻的呆滞,看了眼宝宝说:“长得真好。”

就在这时,宝宝张开了眼睛,“哇”的一声哭开了。

“应该是尿布湿了。”小玲过来,熟练地给宝宝换好尿布后,宝宝就真的不哭了,小手抓着用来包裹她身子的毛毯。

“我可以抱下吗?”瑾瑜说。

迟疑了下,我点头,然后让小玲把女儿交代瑾瑜手里。

然而孩子刚交到瑾瑜手里,估计换了姿势,孩子立马大哭起来,瑾瑜没有把孩子递给小玲,反而慢慢在病房走动,熟习地轻哄着,就像一个父亲般。

“潮歌,你看,她不哭了,多乖啊。”渐渐孩子不再哭闹,瑾瑜转过头来对我说,一时屋外的阳光移在他脸上,光线的问题,瑾瑜脸上的笑容仿佛定格在阳光里,然后慢慢融化掉。

心底像是被人轻轻扯了一下,然后就像一个老朋友般,我问瑾瑜:“上次我看见你在相亲,怎么样,有结果吗?”

瑾瑜怔了下,好像听不到我的问题,继续抱着宝宝在病房里走动。他把孩子还给我时候没有经过小玲,而是直接把孩子放到我的床边。

又看了几眼孩子,然后他才抬起头,回答我之前问的问题。

“就这样吧。”瑾瑜说,脸上的神色跟他的话一样敷衍。过了会,他问我:”贺昂呢,不在吗?”

我回答:“去办孩子的出生证明了。”

瑾瑜“哦”了声,然后扯了下嘴角,没说什么。

第四十二章

两个星期后我出院,贺昂开车过来接我跟女儿,临走前秦白莲跟小玲在整理东西,秦白莲拆开一个深蓝色的礼盒,把一对纯金打造的小手镯晃给我看。

“那么贵重的东西谁送的?”

我不由怔了下,扫了眼放在边上的包装盒,说:“一个同学。”

秦白莲笑了笑,然后弯下腰一边给宝宝穿上粉粉的小袜子,一边对宝宝说着话:“梨子啊,外婆现在带你回家好不好?”

我失笑,看了眼躺在毯子里女儿,正歪着头东张西望,因为小,眼睛还不能完全睁开,眯着眼睛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以后会是个好看的姑娘,不过贺昂每次看女儿,就对我说:“潮歌,我们的女儿长得真好看,尤其是眼睛,像你。”

贺昂开车,我坐在副驾驶位子,秦白莲抱着宝宝坐在后面,我舒适地斜躺着在车座上玩着无名指上的婚戒。

抬眸看了眼贺昂下巴上冒出的青渣,我伸手摸了下,说:“回家我帮你刮下,你刚刚亲女儿时,她都哭了,一定是你的胡渣刺疼了她。”这段时间,贺昂比我想象中还要忙,在我呆在医院这两个星期,他出境不下三次。

贺昂左手驾驶,右手放下来握住我的手,转过脸对我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认真地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