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不会同意的。”
沈繁星轻笑了起来,灯影摇曳,温暖的光线笼罩在她精致的轮廓上,竟是明媚潋滟,令人晃神,能诱得人将命都交给她。
她冰凉的手指轻薄地托住了陆季季的下巴,轻声:“可是,你爸爸是不会同意,那盛司珩呢?”
陆季季是真的慌了,她生长在江城,多少听说过和盛司珩有关的传闻,知道他心狠手辣又手段非常,年少时期就曾将人的手脚打残,如果他真的要对付她……沈繁星为什么这么笃定?是不是今晚她把盛太子爷伺候得很好,难道太子爷真的要娶她么?
“是温瑜,温瑜对盛司珩下药的,不是我。”
沈繁星这下什么都明白了,所有的线索都串在了一起,原来是温瑜和陆季季合作了,一个要盛司珩,一个要她出丑。
她盯着陆季季的脸,压在心底深处的恨意慢慢地积攒着,她想起陆季季也是这样一点点地逼死了她的妈妈,不管陆季季几岁,这么多年,她唯一没变过的就是她的歹毒。
沈繁星扬起了手,面不改色又动作利落地打了下去,响亮又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把陆季季打得偏过了头,她脸上的指印触目惊心,她怔了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失声:“沈繁星,你敢打我?”
宁杭雯也急疯了,上来就扑到了沈繁星身上,用力地拍打着她:“沈繁星!你是什么人,你也敢打季季?”
沈繁星生在乡下,她的力气在女孩子中本就不算小,轻而易举地推开了陆季季和宁杭雯,她站起来,眉眼寒冰浮沉,睨着地上的二人。
“我说过,不要再来惹我,逼疯了,我什么都做得出的。”沈繁星淡淡地道。
宁杭雯听着,后背起了一阵凉意,她想起了多年前那个疯婆子沈繁星,明明还是个小姑娘,却在知道那个女人自杀后,拿着刀就逼着她和季季上了顶楼,要和她们同归于尽。
陆季尧缓缓地闭上了眼,背脊挺直,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地攥着,他一言不发,一边是他的母亲和妹妹,一边是他爱了多年的女人,爱意和不甘在他心口缠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羽翼渐丰,但他还是没办法保护繁星。
他第一次见到她,她是那个小村庄里寒碜穷酸的妹妹,他正处在叛逆期,不服管教,被他爸爸强行送到农村生活改造,他来的就是沈繁星的阿婆家,那个家里什么都没有,破旧的土房子,灶台居然还是烧柴火的,院子里还养着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鸡鸭鹅,因为在海边,院子里自然还风干着自家捞的海产品,鱼腥味刺鼻。
他骤然来了这么一个破地方,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不知道是鹅还是鸭又老来他脚边缠绕,他一恼,抬腿就是一脚,狠狠地踹了上去,然后,他很快就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一群畜生是鹅不是鸭,大鹅张着嘴,扑棱着翅膀,就追着他咬,他狼狈地躲着,却还是被咬了好几口。
然后,他就听到了女孩子清脆的笑声,她笑得肆意,他越是狼狈不堪,她就越笑得幸灾乐祸,他想,若不是她不能跟家禽说话,怕是要指挥大鹅咬死他。
他气愤极了:“你这个村姑,快管好你家的东西!”
她笑得明媚,眼睛弯弯似是勾人的小月牙,语气轻快又无辜:“村姑管不住呢,谁让你招惹它们?”
那一天的记忆定格,是他人生中最丢人又鼻青脸肿的一天,但却成了他记忆中最值得珍藏的一天。
陆柳正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一幕,他太阳穴紧紧地跳动着,他的妻子和女儿的哭声让他烦躁,他当年应该坚持离婚的,他握紧了拳头,沉声怒斥:“够了,陆季季,这几天你给我好好呆在家里!宁杭雯,你管好你的女儿!”
陆季季却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她盯着沈繁星的身影,她眼里的怨恨越来越多,说:“沈繁星,你以为嫁进盛家就很幸福么?你一进去就是当人的后妈,说不定还不能有自己的孩子,盛司珩又忘不了他的白月光,你连替身都排不上。”
沈繁星心脏微微一疼,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了心口一般,她在盛司珩身边有一段时间了,她很清楚,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
陆季季的话如同刀子:“更何况,盛司珩根本不可能娶你,你是个破鞋,如果他在乎你,他今晚睡了你,为什么不带你走,也不给个说法?”
沈繁星抿着唇角,沉默着,不发一言。
“我倒是想带,但是,陆总不让。”男人嗓音低沉淡漠,推开了门,走了进来,他身形颀长高大,眉眼倨傲衿贵,垂眸睨着仍旧狼狈地躺在地上的陆季季,明明没有说什么别的话,但是与生俱来的气势就压得陆季季脸色苍白如纸。
沈繁星也没有想到,盛司珩又去而复返。
第72章 把我当司机,嗯?
她怔怔地看着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灯影投射,衬得男人鼻梁越发高挺,下颔线条更是冷冽,薄唇抿直,墨色眸底的神色冷淡,周身的气势凛然。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陆季季和宁杭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什么。
陆季季脸色苍白,她怕盛司珩已经听到是她下的药,她想起以前得罪过盛司珩的人,下场都很惨烈,她安慰自己,不是她想下药的,她只是想针对沈繁星罢了,是温瑜给盛司珩下的药。
宁杭雯扶着陆季季站了起来,她心疼地看着女儿脸上的五指印,眉头紧紧地锁着,沈繁星下手太狠了。
陆季尧在看到盛司珩来的时候,也恢复了儒雅贵公子的模样,他整理了下西装扣子,抿唇,淡漠地扫向了盛司珩。
陆柳正眉头拧成麻花,咬紧牙关,脸上的肌肉绷得隐隐颤动,他沉声问:“盛总,您怎么又回来了?”
盛司珩默默地打量了下沈繁星,目光停留在她素净白嫩的脸上,她巴掌大的脸上肌肤干净如玉,黑眸清澈,因为卸妆了,脱掉了隐形眼镜,暂时戴上了陆家准备的无边眼镜,更显得她脸小,她刚洗完头,齐刘海被她理在了一旁,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她新换的裙子简单宽松,却莫名衬得她纤细的身姿露出了几分惹人怜爱。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沈繁星,没有了素日脸上的黑粉底,没有了故意的阴影,没有了宽松肥大的羽绒服,没有了厚重死板的齐刘海,也没有了耷拉在鼻尖的宽大粗边黑框眼镜。
他眸子沉了沉,神色高深莫测,微微敛着眼皮,让人一眼看不清他的神情。
沈繁星回过神,睫毛颤了颤,胸口浅浅起伏,她沉默着,一句话都没有说,她不知道盛司珩为什么离开了,却又回来了,但是,她的心却不受控制地跳快了一瞬间。
盛司珩淡声:“我来接她的。”他说话的同时,下巴轻轻地朝着沈繁星的方向扬了下。
沈繁星又是一怔。
陆柳正也是怔了下,他没记错的话,盛司珩走的时候还放了狠话,大意就是他根本不可能负责的,现在又说他来接繁星,这是什么意思?
但盛司珩根本就懒得多解释什么,他眉宇冷淡,瞥了几眼陆季季,菲薄的唇动了动:“陆总若是有时间,还是得多管管您的女儿,不然您不管,总有人替您管的。”
陆季季脸色越发的苍白,身形颤了颤,她脑子一片空白,却还是想装可怜,泼脏水给沈繁星。
“盛先生,您没看到是沈繁星一直在欺骗您么?而且,刚刚一直是她打我。”
“看到了。”盛司珩嗓音冷漠,他的眸光落在了陆季季的脸上,上面有着红肿的指印,他唇畔似有若无地勾了下,沈繁星没吃亏,且手劲不小,倒是比他想象中的好点,他还以为她作为私生女,怕是要被陆柳正的太太欺负。
陆季季眼睛红肿,眼泪将落未落,她楚楚可怜地看着盛司珩,盛司珩回视着她,菲薄的唇动了动,吐出来的字眼却异常无情:“她下手轻了。”
沈繁星闻言,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她垂下了眼睫毛,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光。
陆季季颤抖着唇:“盛先生,你被沈繁星骗了,她和她妈妈一样……”
“住嘴!混账东西!”陆柳正红着脸吼道。
盛司珩对上一辈的恩怨并不感兴趣,他神情淡淡,说道:“陆总,沈繁星我就先带走了。”
陆柳正怎么可能让他带走沈繁星,沈繁星现在是他的女儿,盛司珩又不愿意对她负责,跟她现在也没什么关系,让他带走,又算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