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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樱。”一道噙着笑意的慵懒男声响起。

游樱正趴在沈繁星的身上,七七八八喝了不少酒,她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祁宴煦靠在露台的入口处,模样有些懒,那处光线不明,他的轮廓一半在灯下,一半却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似乎笑了笑,散漫道:“过来。”

游樱的目光不甚清明,但知道是他,她眼中就亮起了明媚的光,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就朝他走了过去,她软软地叫他:“宴煦哥哥。”

祁宴煦抱住了她,她就像一只无尾熊一样,挂在了他的身上,亲昵地蹭着他的脖子,撒娇。

祁宴煦微微敛眸,抬眸,对那边的沈繁星她们打了招呼:“樱樱,我带走了。”

沈繁星点了点头,无声叹气。

池家为祁宴煦准备的房间是一个大套间,他抱着游樱去了套间,他把游樱扔在了床上,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目光灼灼地从她的眼睛看向她的红唇。

他们俩之间的第一次遇见,大概只有他记得,她对他的初见的记忆,那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她认错人了。

最初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他只记得一开始他不喜欢她黑漆漆又干净的过分的眼睛,他厌恶她对另一个男孩笑得开心,厌恶她自己就像蝼蚁,却还不自量力想要挽救别人,再见到她时,他更厌恶她要用自己报恩。

他内心的阴暗扭曲和恶劣在她误以为他是她的恩人时,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引导,她就睁着漂亮的眼睛,咬着唇对他说,她是来报恩的,他想要什么样的报恩方式都可以。

他想看她朝着自己笑,贪图她的身体,起了玩心,顺从了欲望,也顺从了内心的阴暗,他就想看她总是笑着的那双眼睛落泪的样子,所以,他假装恩人,养了她。

这几年他内心仍旧住着那只长在阴暗里、卑劣的野兽,他游离于身外,笑看她把他当做恩人来报恩。

他没想过和她的未来,他不可能娶她的,毕竟他只是一时兴起,他喜欢看她对着他笑,对着他撒娇,对着他乖乖的模样,但一想到她只是认错了人,他那颗畸形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攥住。

所以,如果她知道他骗了她,她是不是就要对别人笑?对别人撒娇?再躺在别人的怀里?

他神色淡漠,俯身在她身体上方,眼睛里黑的几乎没有光,他盯着她,眉眼间浮现了迫人的戾气。

“樱樱,你说你不想跟我结婚,嗯?”

游樱喝了酒,本来就有些晕,她听到结婚二字,就有些委屈,这些委屈积攒了一晚上,她呜呜出声:“是你不想跟我结婚……是你不要我……”

她说着,妩媚眼睛里就敛起了雾气,眼角隐隐泛红,可怜巴巴的。

祁宴煦的心脏又疼又畅快,诱哄道:“所以,樱樱是想跟我结婚的吗?”

“嗯。”喝醉了的游樱更乖,“宴煦哥哥,我想嫁给你,想跟你永远永远不分开。”

“樱樱,这是你说的。”祁宴煦俯身搂住她,黑眸沉沉,他头低了下,埋在了她的脖颈间,“说了就不能后悔。”

游樱眼眸干净,声音乖巧得让人心疼:“不后悔呀,因为我很爱很爱你。”

祁宴煦的一颗心脏泡在了腐蚀水中,他哑声:“樱樱,如果那个人出现……”游樱真正的恩人……

他话说了一半就没再继续,梗在了喉咙口,算了,他周身的戾气大概在听到她说她想嫁给他的时候,就不知不觉地消散了。

他就是这么恶劣,没人教他如何去爱,也没人教他如何放下执念,他明明不会娶她,明明自己都吝啬于说爱,却要听到她说。

第202章 她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池然看着游樱被祁宴煦抱走,她扬了扬眉,问沈繁星:“樱樱真的喝醉了吗?刚刚都没喝多少,才这么短时间,就上头了。”

沈繁星回答得意味深长:“酒不醉人人自醉。”

樱樱或许真的醉了,或许只是想醉了。

池然也喝了不少,一杯接着一杯,她雾气四起的眼中都是迷茫,低声呢喃:“没想到,我就这样结婚了,跟一个我一点都不熟悉的男人。”

她趴着,腰部凹陷,臀部翘起,弧度性感魅人却不自知。

“星星,岁岁,你们说,结婚到底好不好?”

简岁垂下眼皮,笑意浅浅,声音也很淡:“不知道,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好,婚姻把我变成了现在这样狰狞的模样,我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她心口泛酸,她第一次发现梁泽臣外面有女人的时候,她像疯了一样,要梁泽臣给她一个说法,她哭红了眼睛,失去了理智,没有了一切的得体,她只想问他,为什么?

而她得到的却是什么?他拽着她的手,把她按在了镜子前,强迫她看着镜中的两人,她像个疯婆子,头发凌乱,衣服狼狈,而他西装革履,风度翩翩,面无表情。

他淡漠地问她:“岁岁,你看看你变成了什么样?”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她的心脏被人狠狠地攥住,又被人毫无迟疑地捅了个鲜血淋漓,她为什么变成这样,是因为他梁泽臣先背叛了他们的爱情,他给了她承诺,却又毁了她的爱意。

简岁回过神来,淡淡一笑,眼泪却忍不住滚落一颗,她忍不住看了沈繁星一眼,刚开始无法适应的时候,她的确恨过梁泽臣一直在找的妹妹,也就是沈繁星,梁泽臣养过的女人大多跟妹妹有关,虽然长得也不像沈繁星。

沈繁星几乎没怎么喝,所以最是清醒,她好笑地摸了摸池然的脸,轻声道:“别再喝了,不然明天眼睛肿,当不了最漂亮的新娘了。”

池然眯眼笑,睫毛翕动:“我哪里是什么新娘,我就是一个交易的物证,明天起,池家就正式攀上傅家了,即便只是一个傅家弃子。”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星星,明天我就是盛司珩的表婶了,我比你们都大了一个辈分,你们都要尊敬我。”

沈繁星心口微扯,沉默着,浅浅地弯了下唇角:“知道啦。”

“你想结婚吗,星星?”池然忽然盯着她问道。

沈繁星有一瞬间的晃神,静了静,莞尔一笑,很诚实地回答她:“想啊,当然想嫁给他啊。”她撑着下巴,右手的手指把玩着银色的叉子,皱了皱鼻子,“不过,想嫁给他的人那么多那么多。”

池然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出现在那边的男人,弯了弯眼睛,眉眼舒展,又问:“那你怎么不提结婚?”

沈繁星笑了起来,好笑地看着池然,软声道:“然然,我要是说想结婚,他肯定要跟我分开的呀。”

她语气平静,将酸涩和难过很好地掩藏了起来。

“不奢求,就不会失望和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