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京城但凡谁说一句二话,都要吃他排头。
就这时?,廖先生?竟一不留神牵扯了进去。陆侯在京抓了这么多人,根本也顾不上具体都抓了谁。
“但我把消息送去青州之后,谦筠却着了急。”
祝奉说他最?开始以?为?,蒋竹修着急是?因为?廖先生?是?拂党中人,更是?先杜阁老新政时?的得力干将。
他继续说起了廖先生?被陆侯责打的事,“我料想陆侯都不知道?他手下的人抓了廖先生?一顿打,但谦筠却着急地差点?来了一趟京城,实是?因为?身子不好没能成行,可却托蒋太妃娘娘,为?廖先生?请了一位太医。”
他说陆侯正在怒头上,谁人敢请太医,给他责打的人看伤?
“谦筠不知怎么央求了太妃,太妃请了一位太医悄悄给廖先生?看了一回。太医用药自是?比寻常大夫高上一筹,廖先生?这才早早转好,没伤了腿脚。”
这事自然不可能记在杜泠静的名上,廖先生?知道?是?蒋竹修替他请了太医,后来托祝奉给蒋竹修送了谢信和谢礼。
这事蒋枫川不知道?,他问祝奉,“哥怎么说?”
祝奉摇了头,说蒋竹修什么都没说,“就像是?松了口气,没酿成什么大错就很好了。但他也就此托了我,让我帮忙多看着些那位陆侯与?拂党众人之间的情形,若再有类似的事,万万早早告知他。”
祝奉那会以?为?陆侯与?文臣不和,而拂党众人又都过于耿直,摩擦是?少不了的。
“可我再没想到,谦筠的未婚娘子,”他说杜泠静,“最?后竟就嫁给了陆侯。”
“难道?谦筠彼时?就料到了今日之事。”
那是?四五年?前的事了,祝奉半解不解。
蒋枫川定在了那处,“哥认识陆慎如?”
祝奉不知道?,“就算认识陆侯,又怎么能想到,陆侯往后要娶的,正是?他蒋谦筠的未婚妻?”
祝奉这话没同旁人说过,只是?觉得奇异,可他身侧,蒋枫川突然道?了一句。
“必然认识,甚至哥可能根本就知道?,他看上了他的未婚妻。”
换句话说,多年?前之前,陆侯就已虎视眈眈。
祝奉吃了一惊,连忙按住了蒋枫川。
“六郎可不敢乱说。”
陆侯爷到底是?在谦筠过世后三年?,才娶了杜家姑娘过的门,也许之前的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蒋枫川却不这样认为?。
毕竟那圣旨赐婚,并非皇上之意,而是?他陆慎如强行要来的。
而他三哥,更是?以?苦楝入药,日日饮下,自戕身死!
他手下紧紧攥了起来,攥到指骨发?白?。
所以?,是?陆慎如强压他,才令他不得不自戕,是?不是??
偏偏,哥不让她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没的... ...
有人来找他们吃酒,祝奉把话头揭了过去,说起了另一桩事。
“谦筠行事,自有他的道理。”
他说蒋竹修生前同拂党众人的联络不曾停过,每每拂党众人有调动,他远在青州,也会想办法为?众人活动,若不成也送些钱财,盼他们不要因朝局而陷入困境。
“这倒也算人之常情。但谦筠做这些事却与旁人不一样。”
祝奉说到此处顿了一下,蒋枫川问了一句,“哥怎么与?旁人不一样?”
祝奉答道?,“旁人出手相帮,就算不是?为?了被记住恩情,也没什么不能报上自己名讳的。但谦筠去帮扶那些拂党人,很少以他自己的名头。”
他道?,“他都是?以?杜家的名义,用的是?东香阁主的名头。”
他是?以?杜泠静之名去帮拂党之人。
蒋枫川不禁想到拂党众人被困保定山里的时?候,他们提及她,对她的态度,信任又熟稔,就算相隔甚远,多年?不见,也不曾生?疏。
他原以?为?,她是?杜阁老的女儿?,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逢年?过节她与?他们也有往来。
但如今看来,原来不止如此。
蒋枫川讶然。
哥竟为?她做到这等?地步?是?为?她日后离开书楼,离开青州,提前将路都疏通好?
怕她离开熟悉的老家,出门在外,孤身一人,再无帮衬?
蒋枫川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他深深闭起眼睛。
她知道?吗?显然她不知道?。
连他这个做兄弟的都不知道?,只有哥帮忙拜托的这些旧友,零零散散地看出了一二。
有人在酒中怅叹。
“老天爷看似什么都给谦筠了,其实什么又都没给他。”
*
陆慎如说要给小外甥换先生?,没两日就找个了由头,准备把那孙老先生?调去了山西学道?上,以?那孙先生?教育学生?的严厉做派,皇子吃不消,寻常举业的书生?却习以?为?常。
孙先生?对此颇为?满意,毕竟只教授小皇子读书,施展不开拳脚,他还托人想来问陆侯是?有何?用意,陆慎如自不会真话同他讲,恨不能赶紧将他打发?走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