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压低声音也掩不住廖梦思的得意:“项适原那小子很可能已经死了,项家很快就是你二伯的了。”

郁清弥看着眼前这个表情讳莫如深的失踪人士,兵行险招:“二伯终于把他干掉啦?”

项适原发现这家伙倒也不笨。

可惜廖梦思没上当,立刻斥了一声:“别乱说话。”又恐吓一句,“项家内部的事情你少管,总之知道你二伯马上能得偿所愿就行。”

郁清弥浅尝辄止,乖乖地“哦”了一声。

正想着再如何旁敲侧击一下,廖梦思已经跳到下一个话题,直切重点:“弥弥,药有好好用吗?医生确定你的腺体半年就能康复?”

郁清弥脸色一变,他很不愿意项适原听到这些内容,但也不可能抢走手机,只好含糊其辞:“唔,也有可能年底,还说不好。”

“怎么还说不好,”廖梦思着急起来,“不行就换个医生,绝对不能让你二伯白等,让其他人有机可趁”

“好啦好啦,”郁清弥终于还是忍不住打断她,“妈妈我先不跟你说了,我的海盐要糊锅了!”

这倒是真的。郁清弥摁掉通话后,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熄火,把明显的杂质挑出来,最后把锅底的海盐都像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刮到一个玻璃瓶里,盖好盖子。

项适原冷眼盯着厨房里的鸡飞狗跳,想起医药箱里确实是有不少信息素相关的药剂,他对Omega的药不甚了解,当时没多在意。

只有一点是明确的,郁清弥和项胥之间的关系,进展跟他设想的有所不同。

郁清弥一直避开项适原的视线,等项适原终于出声的时候,他脑袋一嗡,想着来了来了该来的躲不掉。

项适原的声音难以置信,似乎还带着质问的语气:“郁清弥,你只有一个煮锅?”

“啊?怎么啦?”

郁清弥看向他,见项适原的表情很阴沉,似乎才发现这个问题:“你做饭也用这个锅?”

“海水又不脏!”郁清弥梗着脖子抗议,但在项适原足以杀人的眼神前很快败下阵来,语气也虚弱了,“虽然有一些杂质,但大自然的产物嘛……”

最后,项适原盯着他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用洗洁精刷了两遍锅又用清水冲了好几遍,才勉强同意他拿来做午餐。

第4章 卷一 康沃尔的消波块

中午,郁清弥做了最不容易出错的西餐,肉酱意大利面,上面还撒了一层薄薄的起司,卖相看起来就很不错,味道更不必说。项适原发现,郁清弥还保持着南方人的口味,调料用得很克制,留存食物原有的鲜味。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郁清弥见项适原将整盘吃光,显然很高兴。项适原右肩受伤,用左手使餐叉,动作有点笨拙,但郁清弥被他的赏脸取悦了,决定不嘲笑他。

项适原不以为然,其实就算难吃他也会全部吃光的。他需要食物让他恢复体力,重回那个血腥搏杀的战场。

郁清弥没想过让大佬做家务,自觉去洗了碗,又相对无言了一个下午,郁清弥伺候完晚餐之后,磨蹭半天不得不面对,才终于神色犹豫,对项适原欲言又止。

见项适原坐在餐椅上四平八稳地看向他,只好咬咬牙道:“你还要听我打电话吗?”

项适原知道他指的是打给项胥的电话。他拿起郁清弥早上买的万宝路去了露台,把手机留在餐桌上。“别看短信。”其实看了也无所谓,他们的对话都是加密过的,普通人看不懂。

“不看不看。”郁清弥连忙摆手。项适原路过他时,感觉他从刚刚就一直紧绷着的肩膀似乎终于放松了些。

郁清弥租的这栋房子虽然小,视野倒很不错。项适原原本担心会被人看见,但周围很开阔,本来人口就少,又是旅游淡季,目光所及的窗户里都是空荡荡的。不远处便是翻涌的海,天黑了,什么也看不清。

露台摆着简单的桌椅,其中一把椅子上晾着一幅画布,只完成了左下角,但看起来完全不是画出来的。那些枯黄的枝干、雪白的羽毛、七零八落的碎片都是实物,被郁清弥不知怎么摆弄着粘上去,像是随意为之,却又说不出来地好看。边上还铺了一条像河流一样的暗绿色纹理,比砂石细腻而有光彩,他蹲下身仔细瞧了瞧才恍然大悟,是染了色的海盐。

项适原对艺术知之不多,但感觉这画还挺能唬人的。

艺术品的定价具有强烈的主观性,项适原想那也许是廖梦思允许郁清弥学这个专业的理由,以后可能对生意有好处。

但郁清弥看起来是真的有天赋。

他慢慢抽着一支烟,房间里的声音隐隐约约,依然是那股假模假样的甜,可笑至极。郁清弥挺会看人的,大概知道这招对项适原无效,因此从来不那样糊弄他。

他又点燃一支香烟,等说话声停了好一会儿,才掐灭烟头进屋。

郁清弥正蹲在茶几前,对着医药箱发呆。

项适原开门带进一阵凉风,他露着腰,怕冷似的瑟缩了一下。

怕冷就别穿这么暴露的衣服。项适原刻薄地想。

郁清弥心事重重,没空观测项适原的腹诽,无精打采地说:“跟项胥约了下周四在伦敦。”他的意思是提醒项适原早做打算。

那就是还有十天。项适原点点头,其实他就算把郁清弥杀了也有办法逃亡,只不过现在有个暂时安全的落脚点,省点事罢了。十天够他养好伤了,只是现在究竟内鬼是谁还没有明了。依然留在餐桌上的手机叮了一声,他快步走过去,果不其然,鱼儿上钩了。

郁清弥见他没有回过头来,知道与己无关,便把心思转回到自己身上。

其实他停药好一阵了,只不过这会儿正好要注射一样别的东西。

拖得越久越害怕,等项适原处理完手机里的事务,肯定会注意到异常,他还是速战速决吧,熟练地把药剂导入注射器,拉起左边衣袖露出手肘内侧,针头插进消毒后的微青血管中。

他已经尽量平稳地推动活塞,但药水进入体内,所到之处依然带来无比痛楚,他强忍着保持镇定,拔了针头扔进垃圾桶,拿起一片棉花贴在渗血的针口处。

整条左臂都酸软无力,好在虽然头晕犯恶,这次倒不至于想吐。郁清弥闭着眼睛坐了一会儿,睁眼看见项适原就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老神在在地欣赏他的痛苦。

“很难受?药的副作用?”

郁清弥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语气怎么听都跟关心扯不上关系,于是没回答。

缓过来点儿之后,郁清弥跟他商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么低声下气的口吻:“我的行程被打乱了,这几天必须出门收集素材,不然我的项目做不完了。”他怕回伦敦一趟,未来就会有变数。

项适原看他的样子,好像他的劳什子项目是天下第一重要的事情,什么黑帮混战、家族残杀都得靠边站。

郁清弥停顿了一会儿,但项适原既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他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明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还有,我需要手机。”

“家”这个用词的听感很奇怪。项适原躲在这里只是权宜之计,何况这里也算不上郁清弥的家。

项适原考虑片刻,说了结论:“我跟你一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