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很幸运了是不是?但我根本不希望用上这样的幸运。”郁清弥的声音听起来很迷茫,“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帮了我。你让我安安心心在彭赞斯做完了项目,你这次过来是不是也是因为知道项胥还没放过我,他一定知道我背叛了他,说不定我妈也知道了……”
“廖梦思不会知道,他们早就撕破了脸,联络也已经切断了。”项适原很肯定地说,“你还有什么担心的,都可以问。”
他知道郁清弥早已把自己塞进空瓢做的外壳里,对自己命运的流向充耳不闻。
但这次郁清弥还是避开了直面那些会让他痛苦的现实,问了一个在项适原看来毫不相关的问题。
“如果我没有追上车,你是不是再也不跟我联系了?”
项适原沉默片刻。
“再继续,你会发现更多我身上你无法接受的事实。”
郁清弥忽然激动地抓住他的手。“你没看错,我是害怕了……但比起害怕血腥和杀戮,我更害怕你再也不理我了……”
血腥和杀戮?远远不止这些。但项适原也会觉得过于尖锐,也有不想狠心推开别人的时刻。
“我不想因为自己的懦弱搞砸了,但我也不想像现在这样,让你不得不……我也不想这么不争气在这种时候发烧的,在画廊里看到你的时候我的设想明明不是这样的……总之,每次都不让我如愿。”
“……你的设想是什么样的?”
郁清弥有些负气地别过脸:“反正都不可能了。”
“说说看。”
当着项适原的面,怎么想也太难为情了。但项适原似乎识破了他的心思,手掌捂住他的眼睛。“你不是挺会演戏的吗?当我不存在好了。”
“……”
“说说看。”
“我们看完画展,去吃晚餐,我点了你上次因为受伤忌口吃不了的虾蟹,剥给你吃。”
“嗯。”
“天气不错,露台上的泰晤士河夜景很美,之前你都没有看过。”
“嗯。”
“你跟在康沃尔的时候一样落了单,被逼无奈只能跟我回家。”
“……”
“我给你做了英式红茶,晚上还是你睡床,我睡沙发。”
项适原一挑眉,忍住没吐槽。
“第二天伦敦久违地放晴了,我们去里士满公园徒步,邂逅了很多小鹿。然后你就回去了,但约好下次再见,分别的时候因为有着对下次见面的期许,所以不仅不难过,还很甜蜜。”
郁清弥拉下他的手,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他,慢吞吞地道:“就像两个普通人彼此喜欢,很快就会在一起那样。”
在这一刻,项适原才开始嫌弃这个房间,确实是太小了,玉荷花就像是一夜之间缀满枝头,花团锦簇,馥郁的香气让人避无可避。
“不会是像现在这样,依靠我用来勾引无数Alpha的信息素,莫名其妙躺到了一起。我很想好好珍惜的,好好珍惜你对我的善意,像正常的关系那样循序渐进……”
郁清弥咬牙切齿地流着泪,又无可奈何地笑了。
“妈妈说玉荷花的味道初闻清甜内敛,但多了浓了就毫无保留似的,不再神秘了。她一直让我学习怎么恰如其分地释放,别让人伸伸手够着了,随后又皱皱眉扔掉了。她说这些都是技巧,可我现在好像没办法控制了,你……你现在觉得我的信息素……”
“我不知道。”
出乎意料的回答,却不像是敷衍。郁清弥疑惑地看着他,湿答答的睫毛纠结成小丛。
项适原想,廖梦思言传身教这么久就教了这些?怎么没有半分应付项胥那时候的进退自如,还技巧?对着我怎么就什么底都掉了,纯情得不谙人事呢。
他的神色一派宁静。从最开始,郁清弥就很佩服他无论遇到什么都岿然不动的状态,所以此刻他更不能有分毫溃败。
“下次再好好感受你的信息素。”项适原用食指一侧拨了拨那排濡湿的眼睫毛,“我给自己打了强效镇定剂,现在闻到什么都没感觉。”
郁清弥真切地愣住了:“你……”
原来彼此忽然靠近了这么多,不是因为信息素的影响啊。
“我也一样的,弥弥。回归正轨,之前跟你说过的。”项适原收紧手臂,将他拥入怀中,好像他盼了很久很久的家就这么不费工夫地得到了,“明天我们就去里士满公园,你要快点好起来。”
第18章 卷二 伦敦的小鹿
郁清弥想,他的眼泪都流到项适原的脖子上了,那么讲究的一个人,肯定觉得很难受,但他好像没办法分神去思考这些了。他开始不受控制地乱动摸索,手指很不害臊地扒拉对方的衣服,项适原应该至少有四五次从他的爪子底下把自己被扯得变形的衣服解救出来。他将脸埋得更深,恨不得让烈酒味的信息素灌满体内,他想他可能还发出了一些声音,一边抬起一条腿去蹭对方的膝盖。繁复缭乱的绮梦像走马灯一样兜兜停停,一幅一幅应接不暇,在梦里他们都没穿衣服,纠缠成各种姿势。“我想画下来……”他低声叹息着。
“什么?”
郁清弥不知道第几次迷迷糊糊醒来,脉脉天真地仰起面孔:“我是不是做了很无耻的事情?”
天光早已大亮,项适原看起来一直保持着清醒,一只手伸在被子外面,以一种略微别扭的姿势翻着文件,闻言被他逗笑了:“算是吧。”说着合上文件拍了拍他的脑袋,“睡醒了就吃点东西吧,我把Grace上午在唐人街买的粥热一下。”
郁清弥感觉自己脑门上都是汗,湿发贴在额边。他动了一下就被项适原摁住了,然后他自己也立刻意识到什么,不敢动了。
被子里,液体从隐秘的地方汩汩流出,温热,十分有存在感。
项适原一把将他连同被子扛起,放到浴室里。
“能站稳吗?”
郁清弥抓着花洒架子点点头。他低头瞥见项适原的裤管处也湿了一小片,登时脸色煞白。
项适原对他这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感到头疼。项适原一时没想起来,郁清弥跟那么多Alpha周旋过,又与他共度过一夜,却不过才迎来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发情期,还是被抑制剂压制了一半的情况下。
他想,就算定制的抑制剂到时候做好了,下次发情期还是要过来陪,挤一挤时间总会有的,最多被梁金和Grace数落几句,给他俩多发点奖金,之后补多几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