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苏苑娘身边放着小娘子的摇篮,小娘子将将吃饱,正转着黑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这厢小郎君被澜爷爷抱来了,苏苑娘沉了沉心,但手中笔尤如千斤,委实是拿不动了,她犹豫着把笔放下,朝澜叔叔望了一下,浅笑了一记,随即眼睛就定在了世叔怀里的小郎君身上。
小郎君也望着她,定了一瞬间,小郎君突然弹了下脚,朝娘亲这边咧开了嘴。
“澜叔叔……”苏苑娘只觉自己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孩儿了,她朝澜亭看去,眼巴巴地望着人。
“好,你这当娘的还没好好抱过罢?快抱一下。”这当儿子的眼睛跟当娘的如出一辙,小苑娘看着他的眼和当年也没差别,澜亭笑得甚是欢畅,抱孩子送了过去。
“沉。”常伯樊在中间扶着,道了一句。
澜亭瞪了他一眼。
苏苑娘心思全在小郎君身上,抱过孩子后惊喜地转身看着小娘子,和小娘子道:“小儿,这是哥哥。”
小娘子在摇篮了转了一圈眼睛,呀呀了两声,扭过了头去,闭上眼睛,睡觉了。
将将还一个人玩得好好的,安安静静陪着娘亲给外祖父和外祖母写信,苏苑娘眨眨眼睛,低头瞧着挺着小身子直往她怀里钻的小郎君,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与小郎君道:“妹妹爱睡觉,你多吃一点,以后背妹妹玩。”
她小时候哥哥就经常背她,但她哥哥比她大好多,小郎君就只有多吃点比妹妹长得高一点,方能背得动小娘子罢?
苏苑娘抱着孩子止不住地话多,“要长高高的,比爹爹还要高啊。”
自她抱了孩子就被她无视在一旁视而不见的爹爹这厢冷着脸道了一句:“兴许能。”
“哥哥真好看,”他娘子跟没听见似地,依旧满脸止不住的欢颜兴高采烈地和孩子说着话:“比爹爹和娘亲都好瞧,和妹妹差不多。”
“他们是双胞胎。”还是差点要了他们娘命的双生子,能不长得像么?爹爹在旁面无表情地想。
闻言,当娘亲的可算是转过头来了,朝他软软地道了一句:“大当家,我们的孩子把我们俩身上最好的样子都长过去了。”
这倒是,常伯樊颔首,脸色尤如云后钻出来了些许阳光一样放晴了许多,“长得像你多一点。”
“也有你的。”苏苑娘忙道,她看来看去,孩子可真真像她呀,但不能尽是她的好,她还是要安慰下常伯樊。
“嗯,有一些。”常伯樊这厢脸色是真真好了,伸手抱过了孩子,“我抱一会儿,你歇一下。”
苏苑娘这日下了床,坐在了软椅中靠着软垫,她坐是坐得起了,但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抱了孩子这一会儿手臂也是酸了,她看着常伯樊把孩子抱了过去,颇有些依依不舍,等孩子到了常伯樊手里,她不禁道了一句:“我还是要好得快些才好。”
“是极,要不现在就去床上歇一会儿?”见她起来的时间长了,常伯樊不由道。
苏苑娘摇头,轻吸了口气,拿起了笔,朝世叔那边甜笑了一记,便沉下心下接着写她的信。
这信今日定要送出去,早一天送到都城,爹爹那边也好早一天为她拿主意作主。
苏苑娘把信写好看了一遍就已困极,把信装好,只拉了常伯樊的手一下,朝澜叔叔那边小声告了个罪就靠着常伯樊那边闭上了眼睛。
常伯樊已心满意足,她今日起得起,到现在已经醒了近两个时辰了,等到睡好,午后还能叫起来用顿饭。
他背了苑娘回主屋睡觉,澜亭和两个孩子坐在大打开门的书房里,看着书桌上还放着一枝小花的花瓶,闻着书房里那清淡的花香和书香味,等到常家小子去而返回,见他神色上有些轻松,待他坐下来后,圣医道:“你都跟她说了?”
“没有,”常伯樊把摇篮里的小娘子抱起来放在怀里让她睡,放轻了声音回圣医道:“但苑娘聪明,她心里有数。”
“是么?”
“是,但个中内情过于繁绪复杂,我要是跟她张嘴了,不得不和她说更多,她现在还在养身子,就让她好生养着,岳父那边我会随信一并解释的。”苑娘写的信,常伯樊从头看到了最后一个字,世叔看他光明正大地看着,连带着也瞥了一两眼,苑娘在信中避重就轻,没写自己生子的凶险,满篇道尽了他的不易,常伯樊未觉自己有她信中的那般不易,但纵容着她写,一字也未辩驳,只等呆会儿也写信一封,与岳父解释他这段时间与陆野放博奕的种种事故。
陆野放先是想要他的命,未料他早已先步了一步棋,把俞家的人拉到了他这边,有俞家拦在前面保他,陆知州只能拿官威吓唬他,等到西北传来打仗的消息,这伙人又动了个脑筋,拿军情要胁他。
他岳父回都城的事是他的助力,但也加快了陆野放和他背后的伍太尉想收拾掉他的决心,如若中间没加进来一个俞家,此次他差点凶多吉少。
在回临苏的路上,常伯樊已在为他回临苏保命的事布局,借都尉府的势搭上了俞家堡,如今都尉府回营,他已与俞家坐在了同一条船上,保命符已成定型。
现在他是被陆野放派来的三路人马日日纠缠,但俞家堡现在替他挡去了漕运水路和张长行让官府查他的底的两路大灾,他只要把张长行挑拔起来的那些与他作对的几个东家掌柜,还有一些族里人弄出来的事情处理好,只要撑过今年这下半年,等到都城那头皇宫里确定好他的用处后,这些事情就不是事情了。
但他要撑过这半年,这半年是关键,这些事情常伯樊毫无依靠岳父的想法,也不想靠岳父为他运作,当今看中的也不是他靠岳父本事的能耐,而是他能处理好这些事情的本事,岳父若是帮忙太多,反倒弄巧成拙,是以这内情他必要写信随苑娘的事一并送上。
澜亭知道一些事情,但知道的不多,但看常家小子这在公事上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模样,便没多说什么,仅点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接着他又道:“你写遗言的事也一并告知你岳父好了,省得老夫告嘴了。”
常当家当下脸孔僵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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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3 章
妻子因生产危在旦夕, 临苏城里满是常府的谣言,还有人说常府当家的媳妇其实已经死了,但苏府老状元起复了, 常府当家为着攀住苏府这门亲, 隐而不发丧。
有族人想上门一探究竟他也拦下了,更是让谣言甚嚣尘上,这些常伯樊凡都没放在眼里,在他眼里最为要紧的是他娘子的身子, 但凡影响苑娘养身子的事他一概杜绝,至于流言蜚语委实算不得什么,自从他出生那天起, 他就活在临苏城的百姓嘴里。
因着苑娘身子的好转, 常伯樊便连先前的脾气也没了, 更是沉得住气, 慢慢与州府派下来的人和张长放周旋。
又几日过去, 这晚常伯樊与妻儿还有世叔用过晚膳在书房闲坐喝茶消食, 就见南和有些缩头缩脑地走了进来, 鬼鬼祟祟地在他身边说有话要跟他说。
常伯樊的规矩是只要家里夫人在, 下人跟他报什么事情都是当着他们说,见南和如此, 常当家眼波都没动一下,抿了口杯中放了蜂蜜甜津津的花茶, 道了一字:“说。”
“这……”南和迟疑。
当家的没说话, 而夫人这厢却是朝他看了过来, 南和现在主的事多了, 却是比以前怕夫人了, 生怕这个在他们爷眼里就是个宝的夫人对他心生不悦, 这厢也顾不上那多的,忙道:“县令大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