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打算?”李兰淑皱紧了眉头,“你这话是何意?”

苏苑娘道了一句:“你我曾结过善缘一场。”

李兰淑冷冰冰地看着她,漠然道:“你觉得是就是了。”

她是有过好意,不过那也不是冲着苏氏女本人来的,如若苏氏嫁的不是常家的当家,听到外人起哄嘲笑苏女是痴傻女,无非是仗的有个好爹才嫁了个人家,她也会跟着他们一道笑话嘲弄的。

“你往后是还在他们家过,还是会回娘家?”

“你什么意思?”这厢,常孝嶀家的老寡母发出了暴跳如雷的声音,她朝苏苑娘尖着嗓子嚷嚷道:“你们家搞死了我们家孝嶀,还想把他的家拆散吗?”

苏苑娘朝声音看了过去,她静静地看着,直到老妇人在护院的逼近下闭紧了嘴,她方接道:“兰淑嫂子要是在你们家继续过,我会请当家的给出一些银子给你们家,交到兰淑嫂子手里,作往后她女儿出嫁之用,但她若是不在你们家过了,这银子我就不直接给你们家了,你们家的男孩儿读书的事,由族里公中管,往后女儿出嫁若是看得起我,就来家里报一声,我会添一份嫁妆。”

“你这样弄不行?怎么可能让你这样管……”

“你就是不想给银子,当家媳妇,你这样当家,你家大当家的没话说吗?传出去都笑死人了。”

嘈杂声四起,苏苑娘让她们说,等她们说得差不多了,她朝那说笑死人了的妇人看过去,淡声道:“这位娘子,要不等我家大当家的回来,交由他来处置?虽说这是我该管的事,但我请他出来帮我拿拿主意,我家大当家还是愿意的。”

苏苑娘说罢,没人出声了。

她们趁着今天上门,还不是打的就是那大当家不在家的主意?常府当家是什么人,临苏城里的人可能还不太清楚,但他们族里人可是心里有数的,那可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他,惹急了他,就是千里迢迢把人带回来,他也会把人带回来不用。

她们几家是跟常孝嶀是走得近的亲戚,可她们家里的男人孩子往后也指不定要在他手底下讨活计,真当着他的面把他得罪惨了,连个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为着个注定走下坡路的常孝嶀家做到这步,她们也是不愿意的。

她们不想跟那年轻大当家的杠上。

这厢几户人家不异而同皆想到了这上面去,心里那点不如意就不依不绕的心思顿时淡了一半,回苏苑娘的人说话甚至颇有些讪讪了起来:“那倒也不至于……”

苏苑娘知道他们不敢惹常伯樊,上辈子也一样,只有她是好欺负的,他们便欺负她,拿她这根常伯樊的软肋作筏子去欺负常伯樊。

“兰淑嫂子,你什么打算?”略过她们,苏苑娘朝李兰淑看去。

李兰淑一脸古怪,“给我银子?”

“嗯。”苏苑娘颔首。

给她银子。

有银子在手,她不知这嫂子以后会走出什么路来,但苏苑娘并不觉这嫂子比她笨,她想知道会不会有人与同她一样在有第二次机会后,能走出跟前面完全不一样的命运来。

她上辈子不知这个嫂子的命运,但这辈子她想知道。

“给我银子?”李兰淑说着就笑了,她笑着的时候脸边流过了两行泪,她伸手去擦她那双又迷糊了的眼,笑着哭道:“行,给我银子。”

她擦干泪,朝苏苑娘看去,“我不和离,给我银子,你们夫妻商量着给我多少我就拿多少,这事我们两家就了了,你放心,我婆婆说只要你们家这次跟我们家结清了,我们家的人就不会找上门两次,我这也跟你赌个咒发个誓,你把银子给我了,我们两家这事就了了,往后我们家要是有人找了你们家的麻烦,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从我李兰淑的尸体上踩过去了才找上门的。”

她朝苏苑娘眨眨笑,笑道:“那时候我都死了,当家媳妇要是怪我我也没办法了。”

说罢,她脸上挂着古怪的笑,朝老婆母,弟媳妇,家里的那堆亲戚看去,“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诸位亲朋戚友都在场,给我做个见证。”

“娘,您觉得如何?”末了,李兰淑的眼睛定在了老婆母的脸上,只见她的笑容变得愈发古怪了起来,脸上带着异常明显疯狂的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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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9 章

“淑儿, ”老寡母听着胆颤心惊,可她万万不想把银子让儿媳妇拿到手里,她说着缓和了神色, 软声道:“你历来是个识大体的, 方圆几里找不出比你更贤良淑德的媳妇来,有话我们好好说,你有委屈娘知道,等今天的事完了, 娘回去一定给你个交待。”

李兰淑哭着摇头,“交待?回去了就什么都没喽,娘啊, 我不是第一天进你们家的门……”

只是以往她还有个说是要和她同甘共苦, 一世一双人的丈夫可期盼, 吊着她忍着那些气, 可这个已经成空了, 她还有什么可信的。

“您还能为着我打死你儿子不成?”李兰淑哭道。

老寡母被她堵得胸口一滞, 勉强挤着笑道:“兰淑, 没什么过不去的, 回去了我们家一定会给我们个满意的答复,当着亲戚们的面, 娘也是这么说的,由她们作个见证, 你看如何?”

“选罢。”李兰淑不想听了, 她转过身看向苏苑娘, “当家媳妇, 你说的银子会给我, 那你给我, 你不给,那就依了你的意思罢。”

“兰淑!”老寡母急得喘不上气来,抓着胸口急促喘着气道:“你不能这么糊涂!巧儿,快劝劝你嫂子。”

“嫂子……”

“你们是想逼死我?连给我的养活孩儿的银子都不给我吗?”李兰淑说着拔出了头发上的发钗,抵着喉咙,把一嘴的银牙咬得咯咯作响,“行,你们逼死我,我就让你们人财两空,你们儿子在外面偷人,却把儿媳妇逼死在本家家里要银子,我看你们以后怎么在临苏活!”

她面目狰狞地冲着老婆母和站在她那边的亲戚们呲牙,“我死了,银子也是我的孩子们的,你们休想拿一个子,要不然我就是到了地底下,我就是魂飞魄散也会日日夜夜缠着你们让你们日夜难安!”

那些亲戚们当下哗然,一个两个飞快退到了一边,不想再趟这场浑水。

“你,你这是想逼死我这个老婆子啊……”

眼看她是真疯了,老寡母始料不及,见势不妙拍着大腿眼看就要哭叫起来,却见儿媳妇这时朝她流着泪却一脸的似笑非笑,道:“娘,您非要鱼死网破,什么都捞不着吗?我死了,对您有什么好处?您以为大当家的和您面前的当家媳妇是傻子不成?您心里难道没点数,当家媳妇愿意给这银子,是看在我的脸面上!我的脸面上!我辛辛苦苦在外面替你们常家挣的脸面,不是你们那个在外面偷人的儿子常孝嶀!”

李兰淑愈说愈大声,末了两句就似是在咆哮,她说着抽着自己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那仿如困兽自戕一样的绝望嚎叫便连站在一边的凶悍护院听着也不禁为止心颤动容不已,大堂当中有那心软一点的妇人听着,再看她一身无法言喻痛不欲生的痛苦,当下眼眶就是一热,心里好似也跟着她一道疼了起来。

老寡母也被她这疯了一样的举止吓到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地砖哭道:“我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呵呵,”闻言,李兰淑笑了,流着泪朝她笑道:“要怪就怪您那个好儿子罢。”

“此事就定了,等当家的回来我跟他商量好数目,你就过来拿银子。”苏苑娘开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