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她那胃口,一碗接一碗的,比她嫂嫂还能吃,这倒是确是个好身子。这厢苏居甫的脸色一缓,脸上方才有了些许温度,“那我就不多说了,你跟她说,改日我就带她嫂嫂和侄儿子去看她。”
“说来伯樊正好有一事想问兄长。”常伯樊便把苑娘在他离家之前的相请告知给了舅兄,话末道:“苑娘很是盼着这顿小年夜饭,许是知道我们两家在大年夜那晚要各个过的,兄长初一还要去各家拜年,还要带嫂子回娘家,那几天都不得空,可能等到好好聚一顿都要到初四初五去了,她心里着急,这才提起了这不情之请,如果家里嫂子今天不是很忙的话,我等会儿一回去就带她往家里去,一家人提前吃顿小团圆饭,您看如何?”
“她着急什么啊?这来日方长的。”苏居甫说是这般说,但下一句却是答应了常伯樊的话,“家里能有什么事?你们嫂子不忙,你领她去,路上小心点,别让她沾着雪沾着水吹着风,这关头可不能让她着了风寒。”
“是,伯樊知道了。”常伯樊拱手。
苏居甫这一来话里话外尽是妹妹,也觉有一点尴尬,清了清嗓子,道:“正好我们俩也好好喝一杯说说话,我们这也是天天见的,可也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过话,正好离过年也没几天了,我们舅郎两人把这过年前后的事合计一下。”
“听您的。”常伯樊颔首道。
“你倒是真好,”苏居甫走时,常伯樊送他出去,路上苏典使朝妹夫道:“也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就同舟共济罢。”
作者有话要说:
姑娘们好,春节不断更。
第 214 章
因着这天黑得早, 常伯樊叫了轿子急忙赶去了汾州街,待和郭掌柜的见过后,留下了孙掌柜和成掌柜他们一道守着铺子, 他则回了家去, 想在天黑之前带着妻子进舅兄家的门。
一到家,他发现他家苑娘已穿戴整齐了,一身全是要外出的行头,只等裹个挡风的披衣就可以马上出门。
苏苑娘这会儿还把常伯樊要去做客的衣裳都备妥了, 从里到外整整齐齐的一身。
常伯樊一回来,她眼睛就是一亮,等常伯樊把带着寒风的披风扔到丫鬟手里, 她就赶紧地过来拉住了他衣袖的一角, 抬头定定地看着常伯樊不放。
“苑娘这是换了新衣了?”常伯樊也是看着她的小脸蛋没错眼。
苏苑娘今天穿了粉蓝色的一身袄衣袄裙, 这是她娘知道她要来京后带着家里的绣娘连赶了几个夜帮她做的, 衣裳里面填满了去了味的羊绒很是暖和且不说, 那粉蓝的颜色也衬得她的脸孔极为娇俏可人, 冲淡了不少她身上的清冷气息, 整个人都显得甜美了起来。
苏夫人对女儿知根知底, 知道什么颜色衬她,知道她要在京里过年, 就赶出了一身让女儿显得讨人喜欢的衣裳来,好让她穿着出去见客。
苏苑娘此时尚还不懂母亲苦心, 只知要去兄嫂家吃小年夜饭, 那就要把她带来的那最隆重的衣裳穿上去和兄嫂一家吃小团圆饭。
她不缺华贵精致的衣饰, 但她思来想去还是她娘亲带着人亲手给她做的过年衣裳最是隆重, 是以便叫通秋翻了出来穿戴上了。
“是, 是娘亲做给我过年穿的。”苏苑娘拉着他往里走, “你的我也让通秋她们备好了,你随我进去。”
走了几步她方问常伯樊:“哥哥可答应了?”
“答应了。”常伯樊摇摇头,问她:“你就没想过兄长不答应?”
“这个……”苏苑娘急着往里走,边走边想道:“若是不答应也无妨的,哥哥忙。”
常伯樊听着她这话,心想换成是他,她跟他有所求的时候他会如何?罢,只要不是那天大的事在等着他,他也会应了的。
他与岳父、舅兄也无甚区别。
常伯樊换了宝蓝色的一身锦袍。那也是苏夫人带着人赶裁女儿的过年衣裳时一同赶制出来的,苏夫人做事周全,就是心里只有着爱女一人,但面皮上她给女婿的面子给得比苏老爷还足,她给女婿的这身衣裳也是精致华贵得很,是以常伯樊这一换上,腰间腰带还没系上,拿着腰带等着给他系的苏苑娘就看着他呆了眼。
她没想过,常伯樊竟是如此英挺贵气。
“苑娘?”长袍甚是合身,常伯樊拢起两襟,抬头去寻帮他一道穿衣裳的妻子,一抬头竟看到她看着他似是呆了,他不禁朝她一笑。
这一笑,仅在须臾之间,面前的小娘子两颊绯红,两手抓着腰带,朝他吞吞吐吐道:“常,常……”
竟没喊出他的名字来。
“怎么了?”常伯樊走近她,只见她的脸更是红韵一片。
苏苑娘只觉自己的脸都已烧了起来,见他过来了还低下头来故意在她耳边说话,她脑子当下一空,手自发地探了出去,一边给他系着腰带一边结巴着道:“等,等到回去了,你要去谢谢娘亲给……你做的衣裳。”
他穿着都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她怎地没看出来呢?苏苑娘真真是不解。
她垂下了眼,脸蛋红通通的,那小脸被她身上那些粉蓝色的衣裳一托,真真是个天真甜美不谙世事的小娘子,讨人喜欢之余又让人心生爱怜,哪见得着她眼底的那些疏冷淡漠,与这世间的格格不入。
岳母也是煞费苦心了。
常伯樊抱住她长嘘了一口气,在她耳鬓擦磨了两下,道:“回去就去。”
苏苑娘被他抱着,耳边碰到了他尚还微凉的脸颊,那里还残余着他在外面奔波的气息,苏苑娘本来还想推开他让他好生站着,这厢她停了手,头靠着他的肩,任由他的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
这一次常伯樊让下人雇了两抬轿子。这两天虽没下大雪,但化雪地滑,他怕轿夫们抬不住两个人的轿子,脚下一个打滑就会摔着人,他便苏苑娘坐了一抬,他则自己另坐一抬。
此前是两个人一道坐的,来京的路上,两人不是同在一个屋里就是同在一辆马车上,苏苑娘见到两抬轿子还有所不解,抬眼看去,只见常伯樊与她解释道:“路上积雪多地滑,轿夫们冷手冷脚,一时不察就会有失手的时候,我们坐在一起他们不好抬,用的力气也多。”
苏苑娘点点头,又听他道:“多叫一辆,他们也多挣几个子,拿回去还能给家里小孩多买两个糖。”
原来如此,苏苑娘便不再犹豫,抬步往下去了庭前的轿子。
三姐看到,朝姑爷投去了赞赏的一眼。
她们姑爷,甚懂娘子。
这丫鬟也是被她们娘子惯得没大没小了,常伯樊摇摇头,这厢三姐滑溜地跑去了前面守着她们娘子上轿,压根就没给姑爷说她的地方。等一到苏苑娘身边,三姐就又在她们娘子耳边嘻嘻笑笑道:“娘子,姑爷这是怕路上一错手,跌着您肚子里的娃娃了。”
“是了,且只坐我一个人,他们走得也快些。”苏苑娘犹豫了一下,朝三姐道:“天冷,若不你别去了,让通秋跟着我。”
“娘子,”三姐一下就苦了脸,“您别怪罪我啊,我还想去跟大公子,大公子娘子请个安呢。”
苏苑娘嘴唇微微往上一翘,“那你不要多说话。”
“我这就闭嘴。”三姐赶忙握住嘴,乖乖退到一边,再不敢当那促狭鬼,人前人后赶着说话了。
京城内外城离着一段距离,轿夫按着主家的吩咐走得稳妥,脚下就比往常慢了些许,等到了苏宅已去了半个多时辰,正好踩在了申时末酉时初的准点走到了苏宅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