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掌柜这便陪着东家用了一碗汤泡饭才跟着丫鬟去了睡觉的屋子。

苏苑娘和常伯樊上了床,听到了外面三姐把小屋子里的小丫头叫出来训斥的声音,只是没两声,声音渐渐没了,她们走远了。

三姐是她身边最能干的人,这个小娘子似是永远都在警醒着,总能发觉别人发觉不了的事情,把事情做在别人尚还没想到的前面,这大许就是她前世活得也与世间女子命运皆不同的地方罢。

她的能耐,护着她走了豪迈与众不同的一生。

“常伯樊?”苏苑娘侧过身去,头挨着他的胸口,喊了自上床就闭目不语的常当家一声。

“嗯?”常伯樊在她发上落下一吻。

“没亏就没事,我们还有长长的时间,还有下一次。”苏苑娘闭上双眼,与他也与自己道:“好事情是急不来的,我们要有耐心。”

说罢,她就睡了,黑暗当中常伯樊睁开眼,低头看了胸口的人一眼。

他只能依稀感觉到她面容的轮廓,但这阻拦不了他的胸口因她而滚烫长长的,久久的,只要她还依偎着他,谁都阻挡不了他往上走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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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一早,常当家用过早膳就要出门,苏苑娘送了他,还让丁子多提了一双靴子到手上,若是他出外走的路多了,靴子湿了还能找个地方换一双。

常伯樊出了家门到了拐角处就忍不住回头看,看到她还在,朝她摇了手方才舍下那颗恋恋不舍的心,加快步子往汾州街那边去。

这小年到了,街上的人更是多了,有那住得离京城近家中还有些富庶的人家皆往京来添置那稀罕的年货。

这日三姐往街上走了一趟给中午留在铺子那边的姑爷送了饭就咋着舌回来了,回来就在苏苑娘耳边说了一堆她将将打听到的消息。

“嶀爷那个小的奴婢看到了,清秀得很咧……”三姐说的时候啧啧惊叹不已,舌头上的响雷打了一个又一个,“我看她未婚夫郎一个小汉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倒是也能明白他的舍不得。”

三姐去铺子给姑爷送饭,没想成却看到了一出好戏码,不仅听到了姑爷族里能干派出来大用的堂兄一到京不到一年就给自己纳了个小的,这小的还是个有婚事在身的小姑娘。现在她那未婚夫郎的一整个大家子围在了他们家的铺子前面要一个说法,现在闹得整条街的人都知道这丑事了。

三姐当这是奇事,却是不急,明夏通秋在一旁听得却是急了,明夏见三姐还帮着那边的夫郎说话,顿时急道:“可那是我们姑爷的铺子,快要大过年的他们堵着铺子还作甚生意?这又不是我们姑爷的错。”

“嶀爷是管事的。”三姐耸耸肩,“且人家都进门了,他们来闹无非是要银子,且这事说不定是一家闹还是两家合起伙来闹分银子呢,我走的时候银子都谈妥了,二百两呢,好大的一笔,刚才我说笑的,只是这事罢……”

胡三姐又是一记耸肩,不好说姑爷那边的爷的坏话,但她心里到底是不以为然的。这事无论就谁来看,嶀爷都是强抢人家良家女子的恶霸,至于这良家女子是自己送上门的还是嶀爷自己勾搭的皆不重要,无人在乎。

“你走之前还闹吗?”折钱那桩出内鬼的事还在目前,苏苑娘没想到被常伯樊重用的常家人也出事了。

不过她不奇怪,常家早不是那个被家规铁律压束着的常家了,远的不说,近的从常伯樊的亲父亲身上就可见窥见端倪。

这世上,百年的辛苦努力兴许方能挣出一门兴旺来,但若是想皆然变烂一朝就可,至于想从一大滩烂泥当中爬出来是何等的艰难,看她与常伯樊上世的下场即可。

“是姑爷发话了,才给他们银子。”三姐摇摇头,身低弯腰在娘子耳边说:“还是有衙门的捕快来了,他们威风凛凛的,说再闹事就把他们都关进去,这才歇停的。”

三姐听着话,那捕快怕是跟他们苏家的大公子相熟,好说话得很。

三姐没明着说话但话中意有所指,苏苑娘听出来了,朝三姐点点头,想到那常孝嶀惹的事,她冷冷勾了勾嘴角。

这还是常家善能做事的能干人,如此可见,那不能干的会荒唐到何种地步。

第 200 章

“姑爷怎么还给他们银子?”明夏听到前半句, 整个人都急了。

“要不堵住门,还怎么做生意?”三姐瞪了她一眼。

“可,可……”明夏急急跺脚, “做错事的又不是我们姑爷, 又不是我们姑爷叫嶀爷抢人家新娘子的。”

“那又如何?”三姐双手摊开一罢,道:“嶀爷是给姑爷做事的人,他们就认准这个了。”

“这是不讲道理。”明夏气唬唬的,通秋在一旁沉着脸跟着她直点头。

“银子可比道理可靠, 人家知道着呢。再说了,这于我们家里人来说是无妄之灾,可于他们来说, 嶀爷跟我们姑爷那可是穿同一条裤子一条船上的人, ”三姐叉着腰, 朝她这群还天真着的小姐妹直咧咧道:“你们别老认为自己是这么看的, 就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个看法。”

“是不是娘子?”三姐说着撇头去看娘子。

苏苑娘点了一下头。

“你们看看。”娘子都是这般认同的, 得到了娘子的支持, 三姐得意洋洋了起来。

“可是, 娘子, ”明夏扁起嘴,很是生气, “姑爷冤嘛。”

“冤,也不冤。”苏苑娘淡淡说了一句, 也无心看手中的书了。这些日子过下来, 她已明了世事非一人之力能抗衡的, 只有那极无知天真的人, 才会想着凡事尽善尽美才好, 而她现眼下已确切知晓常家的人常伯樊用也得用, 不用也得用,他必须从常家挑出一些人来用着,才能堵住常氏族人的嘴,不让世人在他身上栽赃他不提携扶持亲人的名声,而至于常家人谁能用谁不能用,不用过又怎知深浅好坏。

这是常伯樊必经之路,无甚好怪的。

他也不冤,这是他的必经之路,但也是他自己选的。

前世他选了这样的路,而后来,她离开了他,死在了不是常家的地方。

今世就不一定了。

“娘子?”这厢明夏没听懂她们娘子的话。

苏苑娘无意跟她们多说,有些事情,到她们该懂的时候她们就会懂,不懂的就是说的再多,她还是不解,就如明夏之前问三姐的一二三四,三姐说得再多,明夏还是只觉得姑爷冤。她朝明夏摇摇头不作那多的解释,朝三姐道:“我身边的事,你都交给明夏她们去做,除了每天要认的字和练的笔,你多出去走走,左右多看看回来说给我听。”

三姐听了真是悲喜交织,捂着脸怪叫道:“娘子,三姐能不能不写字了,我字规正好多了,跟小秀才写的是一样一样的。”

明夏一听,“噗嗤”一声笑出来,三姐气得甩开手去揪她:“小妮子居然笑话你招娣姐姐,过来,看我不揭你一层皮。”

“哈哈,娘子,娘子,救命啊……”明夏没躲过她,被三姐半拦住,便大声笑着喊救命。

“尽是胡闹。”通秋见了,老成地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杯送到娘子面前,“娘子,喝水,不理她们。”

苏苑娘莞尔,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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