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要考中才好,”苏苑娘想着往后可以发生的事,顿觉好生有趣,“考中了,他们风光回家,带着功名官身去这些人家里磕头赔罪赔理道歉的时候,我倒要跟着一道去看看,肯定热闹。”
旁马功惊诧地瞪大眼,看着平时轻易没个笑脸,此时正抿嘴在笑的夫人,脑袋有点乱。
这……
他理理啊,夫人的意思是等及第的秀才回来,然后让他们去跟这些不满他们进京考试的人家里去赔罪,就当是赔礼道歉了。
这不是赔理道歉,这是恐吓罢?哪个普通百姓能去受得起有官位在身的秀才爷的一拜?这是让他们得罪人呐,往后这哪是什么族人,有仇还差不多。
“大管事,你觉得如何?”苏苑娘见大管事不出气,便问。
大管事干笑,“啊?这个,小的觉得,觉得,可以。”
旁马功硬着头皮道:“好像可以。”
是罢?她也这般觉得,是以苏苑娘高高兴兴跟旁大管事道:“你就尽管叫他们进来罢,我知道怎么办。”
是倒是个法子,可是,旁马功清了清喉咙,道:“夫人,要是有那人家不讲道理,带着家里的老母亲来胡搅蛮缠,又是哭又是闹,要死要活的也不听您说的话,该当如何呢?”
要是几句话能吓退也就好了,但旁马功行走江湖几十载,知道好话只能劝退怕死鬼,世道中多的是目光短浅,见到棺材才会掉眼泪的糊涂鬼。
“像大嫂那样的?如此啊……”苏苑娘沉思了起来,“那是有些些不好办了。”
第 84 章
大房有常伯樊出手, 不过只是从长乐院搬了出来,现在他们住的是不如以前了,但还是好吃好喝的供着, 月例一文也不曾少, 只要他们不做出那叛祖欺宗的大事来,按上任家主遗令,常府常家就得养他们家一辈子。
常家亲戚比不上他们,但常府也顶不住那顶欺负老人的帽子, 尤其到时要是在府里出点事,那是跳进清水河也不清。
这放进来,那是送佛容易送佛难。
是她大意了。
苏苑娘看向旁马功, “如若是老人单独前来, 不见也罢, 若是两三人前来, 可能把当家的和老幼分别请开, 我和当家的说话。”
这不是自找麻烦吗?旁马功不明白夫人为何执着如此, “夫人何必这么麻烦, 一并婉拒送走就是。”
“但事情还是在, 我不解决了,他们会去找我们家当家的。”
“夫人, 还请三思。”夫人下的决定,旁马功不好明言置否, 只好从旁劝道。
“我已三思过。”苏苑娘笑了。
两辈子, 都有人劝她三思, 上辈子她的三思不一定是她自己的三思, 只是想当个好娘子, 平息常府事端, 但这一世的三思,确实是她几次三番想过了。
“那……”旁马功犹豫。
“你是想问过老爷再答应我吗?”苏苑娘看着他。
在她了然分明的眼神之下,旁马功一激灵,马上道:“不是,小的这就听夫人的吩咐,等会儿要是有人上门来,小的就过来跟您禀,夫人所说的老人和当家人分开的事,小的也能办好,夫人尽管放心。”
那就好。这辈子苏苑娘最舒心的一件事是宝掌柜还是跟前世一样,对她的吩咐不假手于人,全力以卦;另一则就是旁管事替代了柯管家,此人与阳奉阴违的柯管家截然相反,万没有把自己凌驾于主人之上的想法。
许多事,已与前世不一样了。
最不同的,就是她面对、处理事情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她变了,事情才在跟着变,这才是最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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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们管事出来,你一个下等人,爷不跟你说话,给爷滚开!”此厢正门大院,刚刚被请进门来的马乡镇常氏族人常福来一见有人要把他和老母亲分开请走,指着旁马功的鼻子骂道。
旁马功一脸和气:“这位爷,小的就是府里的大管事,敝姓旁。”
“老子管你姓什么,滚开,老子要去见家主。”常福来拉着老娘的手就往里冲,但没走两步,就被常府牛高马大的护院拦住了去路。
旁马功有先见,怕事情突变临时叫不到人,一次连护院带小厮家丁叫来了十几人,围着常福来、其母、还有其子三人一行两圈尚有余。
常福来顿时脸一阵青一阵白,手指往身前拦住他的人点去,色厉内荏吼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是你们家主老爷的族叔,快给老子让开,要不然我让我侄子把你们卖去做劳役,掏粪坑!哼!”
常府现在的护院皆是常伯樊从外面带回来的,跟着常伯樊走南闯北多年,哪是一个常福来就能吓住的,手持铁棍面色不变,毫无移步之势。
没吓到面前的人,常福来迅速看向他人,嘴里嚷嚷不断:“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还不让开,我要见我家主侄子……”
“欺负人了,欺负人了……”常福来的母亲,一身着蓝布裳的老婆子见儿子被欺负,拍着大腿喊了起来,语带哭音,“家主府的下人欺负到我这老婆子头上来了,我可是家主的叔奶奶啊,老太爷啊,老大伯啊,老哥哥,您在天有灵快睁开眼看看啊,有人欺负你宝山弟妹了。”
老母亲哭天喊地,常福来在旁愤愤不平地跟着喊,“我就不信等见到我侄儿子你们还敢如此待我娘和我,你们且等着,还不快我们进去!”
“爷,夫人要等着面见您,您要是不去,我这就去回了。”旁马功收了脸上的笑,他一收了脸上那和气的笑,额骨突出的脸就显得格外凶恶,就像个手上沾过血不怕死的悍汉,他这脸色一突变,吓得常福来母子俩抽了口气,打了一声嗝,止了嘴里的哭喊。
“你,你,你……”常福来结巴,“你放肆,那什么夫人,哪门子的夫人,不守妇道,一个女人见汉子,她打的是什么主意?我是她族叔。”
“对,对,对。”老婆子忙接话,一脸鄙夷,“什么夫人,单独就想见外面的男人,我常家没有这么水性扬花的媳妇!”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就像铁珠子落地那样响亮坚定,这把常福来吓了一跳,连忙拦往了把话说狠过头了的老娘的那张嘴,“娘,娘,小声点。”
这话太说得太招人恨了。
儿子懂个屁,她这是激将法,到时候那劳什子的夫人为避闲,不得连她一起见?常婆子眼珠子一转,瞪向犯蠢的儿子。
她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米还多,什么时候他见过她做过没把握的事情?真真是蠢。
“娘,那个,那个女的她爹是状元,我们说话收着点,别得罪死了。”常福来见他娘眼珠子怒瞪,忙在她耳边低声劝道。
“你懂什么。”在儿子的手下,老婆子恨其傻,怒呸了一声,“快放开,老娘自有老娘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