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母皇气色尚可,不像大病的样子,”冯月婵好心宽慰她,“兴许就是前阵子操劳过度了。”
时值盛夏,今年又多风多雨,自三月起至尊就悬着心,生怕江南洪涝,百姓受苦不说,税收也必然锐减。
昨日午前薛廷将端午入宫之人的名单悄悄送了过来,出乎殿下意料的是,独孤俱罗赫然在册。是以今日没空也没心情陪妹妹谈天说地,口中敷衍道:“你管好自己就行,不必替孤瞎操心。”
公主撇了撇嘴,非常大度的没跟她计较:“马上就到小郎周岁了,你想好怎么办没?”
小儿周岁是要试??的(也就是抓周),百姓人家的孩子试??后就可以由父亲或祖父正式赐名,皇室稍微特殊一些,也至少会取个小名供人称呼。
早产儿一旦过了周岁,便能放下一半的心了。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殿外小太监通报说独孤将军已经候在明德殿外,冯献灵趁势送客,“你先回去吧,孤这里还有正事。”
“什么时候开始向陛下汇报孤的行踪的?”共事四年,她没打算跟他绕弯子,一进门便开门见山。
独孤俱罗不卑不亢,没有半点叛主被发现的尴尬和恐慌:“三月底科举放榜之后。”
“每日如此?”
“凡末将当值,凡陛下诏问。”
殿下沉默了一会儿:“将军也觉得孤有意笼络韩侑,意欲结党谋逆么?”
谋逆两个大字砸下来,殿中气氛如冰凝滞。他终于被逼出了一点冷汗:“末将怎么觉得不重要,末将只是将所见所闻如实汇报给陛下。”
是的,他没有做错,他不会倒向太女,也不会倒向襁褓中的皇子,独孤家世代直臣,只忠于皇帝和社稷,唯有如此……唯有如此才能代代鼎盛,永保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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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献灵手指收紧,深呼吸后咽下了已到嘴边的“陛下也是人,是人就难免犯错”,双方僵持了片刻,最终她还是抬手让他出去了。
三个月斋戒期满,承恩殿偏殿的小佛堂却迟迟没有拆清。姚琚本身并不信佛,只是随着白马寺禅师入宫越来越频繁,太极宫各处礼佛的氛围也越来越浓厚(甚至有宫人将经文绣在手帕和衣领里),东宫不说日夜诵经,至少也该摆出依顺的姿态来。经此一病,女皇对佛道之说愈发推崇笃信,身为小辈,他们不能公然与之唱反调。
“留着就留着吧,”对此冯献灵倒是没什么意见,“以前也只是用来堆放杂物的。”
晚膳后两个人从院子里各挑了一篓带茎蔷薇斗草消食,闲杂人等都被赶去了外面,殿下终于如愿以偿的穿上了薄绡制成的上衣,衣缘上绣着最近流行的宝伞、海螺和昙花纹样。
“听说圣人有意兴修佛寺,还想再塑一座佛祖金身,是不是真的?”
“你从哪儿听说的?”四下无人,她仍如惊弓之鸟一般,抬眸看了他一眼,十分谨慎的压低了音量:“已经被裴如意等劝回去了。”
去年关中大旱,今春又出兵西域,国库正当空虚,哪里有余钱修庙敬佛?
事关国体,太女妃不便再说话,她干脆丢了花草赖进他怀里:“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她。”
女皇少年时被李相一手扶上帝位,为了稳定民心、争取民意,李修言亲自翻译注解了一部《涅盘天女经》,说陛下‘目露慈光,身带紫气’,是西天佛女转世。
“至今白马寺、慈恩寺里还存有以母皇为蓝本的数尊玉像。”
他轻轻拍揉着她的背,又亲了亲她的头发,仿佛不忍心:“恐怕不止这个原因。”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大权在握、锦衣玉食的帝王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贫穷、饥饿、疾病、甚至分离,她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无数人的存亡生死,每一次动怒都能使山川震颤、万民俯首,但唯独老……唯独衰老和死亡,俗世的君权不能赦免万一。
“古有秦始皇问道蓬莱,今有前朝太宗求仙访药,都是不肯服老罢了。”
小娘子翻身抱住他的脖子,想了想,小声附耳道:“前日齐王向陛下举荐了一位天竺僧,说他精通丹药之学,能令人青春重焕、雪发回乌……”
姚琚不禁神色一凛。
她靠在他肩头:“陛下直接回绝了。”
母皇或许被这次急病搅乱了心神,但到底还留有几分理智,对齐王等人的警惕一刻未曾放松。“如果我也有那么一天,”她忽然严肃起来,稍稍坐直了一点身体,“你不要顾忌,千万记得骂醒我。”
郎君低头啄了啄她的嘴唇:“嗯。”
吹灯后她迫不及待的钻进了他怀里,好久没有一起过夜了,明明床帐枕衾与以前别无二致,但就是觉得哪哪儿都新奇。
“闻什么?”他被她拱的忍不住笑起来,“猪崽一样。”
小娘子本想来个‘怒目而视’,憋不住自己先笑了场:“你见过猪崽吗?”
她都没见过好不好。
“见过啊,”郎君一本正经,“吴兴人喜食豚肉,村野之地家家都养猪,而且每只都像你这样,没事就一拱一拱的往草垛里钻……”
边说边伸手挠她的痒,冯献灵什么礼仪架子都顾不上了,压着嗓子咯咯尖叫起来:“你敢!姚琚、姚……你敢!!”
他学她从前的动作,啊呜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我为什么不敢?你是我妻子,我有什么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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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微恙,连针都可以不必施,至尊这次却做足了架势,硬是辍朝整整七日。殿下每天天不亮就去道训门外跪候垂泪(……),没有力气也不敢闹出太大声音。
“唔……”她教他咬得头皮都炸开了,热意从骨缝里争先恐后向外钻涌,郎君不过轻轻碰了碰腿心,她便不自觉的将腰向上一挺。
两股乌发缠成一团,姚琚敞着衣襟压在她身上:“让我好好看看。”
殿内灯烛通明,高度不一、远近不一的暖黄色流光泼在她身上,像给瓷玉般的肌肤上了一层透明釉质。殿下瘦了,下巴较之以前更尖,胸前甚至能看到肋骨突出的痕迹。
“看够了没有?”分不清是害羞还是急切,她在他腰上拧了一把,“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