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奇扫视了这么一圈,拧着眉开口,“怎么就咱们这么几个人?其他人呢?”

程屋眼圈红红的,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薛哥,咱们底下的那几个兄弟,明明都说好了,跟着咱们一起的,结果刚才我去找人的时候,一个个推三阻四的,就剩下我们五个过来了。”

程屋说着抹了把眼泪,什么时候他们受过这种委屈啊,“小六子给我说,郭叔给钱给的比咱们这边大方多了,所以…”

听着程屋的话,薛奇冷着脸,到底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哭了,大男人的,光天化日丢不丢人。”

程屋垂着头,他是替薛奇委屈,当初他们被人家打压着,接不着几单生意,还是军叔自己掏钱给发的工资,结果呢,现在郭叔竟然完全不顾军叔的面子,领着人自己单出去干了,还抢他们的生意,凭什么啊!

薛奇捏着他的肩膀,安慰着,“行了,多大事啊,我叔当初不也一点点做出来的,没事,怎么,还是你不相信你哥,觉得你哥没了姓郭的就做不起来了?”

程屋用力的摇了摇头,薛奇拍着他,“行了行了,快上车,路还远着呢。”

唐宁有些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望着薛奇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和迟声对了个眼神。

这些话说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们是能干出来拐卖妇女这回事的人。

他一直以为,薛奇他们就应该是那种左青龙右白虎的□□,看谁不顺眼就拿出一把九十九米的菜刀,不让人跑的那种,没想到,他们兄弟之间还挺…

唐宁看着程屋,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迟声捏着唐宁的手指,低着头没说什么。

一共四辆卡车,刚好他们四个一人开一辆,唐宁有些担忧的看着迟声上了一个人的车,他也只好不情不愿的上了程屋的车。

在车上,程屋发动了车,似乎是刚才让人看见自己给哭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唐宁笑了一下。

不等唐宁开口说话,程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根玉米,递给了唐宁,“这么早还没吃饭吧,给你,热乎着的。”

“这次咱们运的这一批玉米可好了,特别甜,你尝尝。”程屋现在已经不去想那些人了,他哥有本事,总能东山再起的。

唐宁有些愣愣的接过玉米,直到被他的热气给烫了一下,这才有些回过神来,“玉,玉米?车里装的都是玉米?”

他喃喃的开口,“不是,不是说是黄货吗?”

“对啊,黄货不就是玉米吗?”程屋理所应当的开口,“玉米不就是黄颜色的货吗?”

唐宁这才恍惚发现自己有些误会了,整个人自脖子根上红成了一片,程屋看着前边的路,抽空看了唐宁一眼,有些惊讶的开口,“你,你怎么了?”

唐宁红成这样,就差一把孜然就能摆桌上卖去了,他现在恨不得钻进另一个时空,谁都别想见他了。

他包里还背着块板砖,沉甸甸的,快要把他给坠死了。

另一边迟声在车上,开车的是个小年轻,眼睛圆溜溜的,一笑露出来一对虎牙。

看着迟声,先开了口,“我叫程成,我哥是程屋。”

迟声点了点头,不等他开口,程成已经自来熟的说着,“我知道你,我哥给我说了,你叫迟声。”

迟声微微抬了抬眉,想了想也没问出口,偏偏程成年纪还小,自己嘴里也藏不住话,叭叭的开了口。

“迟声哥,你和薛哥关系好,我也不瞒着你,你说那郭叔,他是个什么东西,当初军叔对他多好啊!”

程成的心里满是愤慨,当初他爸也是跟着军叔一起干的,后来他爸不在了,他和他哥又顶了上来。

“当初小时被人给拐了,军叔开着车,四处去找,郭叔那会刚来我们运输队不久,看着军叔老是不回来,就有了点小心思。”

“当初咱们这也不止我们一家运输队,那段时间,我们老被抢生意,就连偷偷拉的生意都被人给抢了,那会儿薛哥也在外边,队里连个顶事的都没有,直到几个兄弟觉得不对劲儿,跟了一回那个姓郭的,才发现是他一直在通风报信。”

看着程屋气的脸红,迟声有些好奇的问着,“他是那时候从你们运输队出去的?”

程成摇了摇头,“哪啊,那会儿唐时不是不见了吗,说是姓郭的将功赎罪,一个人跑到山里头找到了唐时,差点被村里人给打死了,拼着一口气给军叔报的信。”

“这不,军叔承他这个恩情,那时候的事就都给算了,谁知道,军叔刚说了他不干了,以后让薛哥接手,那个姓郭的,拉着人就给跑了,就这两天的事。”

“你是不知道,那个姓郭的最喜欢让队里的人开着车帮着他干私事了,也就是我们兄弟几个一直不待见他。”

这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程成总算心情好了一点,迟声听着他说的事,垂着眼眸深思着。

于此同时,马家村的后山山洞里,十来个女人躲在里边,拴着的铁链被钉在墙壁上。

安静的像是一群死人一样,她们都被驯化的太久了,连说话的能力都快要丧失了。

洞口突然进来一个吊梢眼的老婆子,看着她们这么个死样子,不由得啐了口唾沫,“一个个的都给我跟上死魂了,一群木头呆子。”

说着她想喂猪狗一样把手臂上装着窝头的篮子扔在了地上,“吃吧,一群母猪。”

窝头有几个不小心滚落到了地上,粘上了泥,女人们毫不在乎的哄抢着,往自己的嘴里塞,这种窝头多半是野菜,连用的面都少的可怜,以前最穷困的人家都比她们要吃的好一些。

村长媳妇看着她们的样子,总算是有了一点高高在上的感觉,语气轻蔑的开口,“看看,看看,都说了,让你们好好的和你们的丈夫过日子,你们偏不听。”

“你们看看我,现在过的多好啊。”说着她抬起袖子,“看我男人对我多好,乖乖的给男人生个大胖小子才是正经事。”

看着屋子里的女人只顾着吞咽,连个眼神都不愿意抬起来,她没好气的把周围几个女人踹了一脚,讪讪的走开了,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不识好歹,嫁鸡随鸡那是以前就有的道理,一个个的,还以为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呢!”

等着村长媳妇走了,靠近洞最里边的一个女人,颤巍巍的直起身子,旁边的女人忙递给了她一个窝头,“你还是吃一点吧。”

这个姑娘脸色惨白的,连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这会儿听着她们的话,接过窝窝头,使劲往嘴里塞。

旁边的女人终于松了口气,“妹子,你,你稍微服个软,起码能活的舒服一点。”

这个姑娘是刚被村里人买回来的,漂亮的很,偏偏这姑娘性子烈的很,刚回来就要和那家人拼命。

买这个姑娘的家里人是为了冲喜,男人的是个病痨鬼,没多少时间了,他娘一看买回来这么个人还没能起多大的作用,恨不得天天折腾,也是村里不知道出什么事了,这才把她们都给关到了这里,她也才能好过一点。

缩在角落里的几个姑娘恍恍惚惚的,有几个已经被逼疯了,大喊大叫着,“救命,杀人了,救命啊!”

里边最大的那个祝姐安抚着那几个小姑娘。

唐末末咽着口水,使劲儿的咬着,山洞里全是尖叫的声音,有几个女人不由的落下了眼泪,以前,以前她们都在家里好好的过着,怎么这种事就落在她们头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