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大概想法之后,萧兄回到了他与师尊的出生之地,那个极难寻找,号称虚构的世外之境。”

“他二人没有父母,被一座避世村落为他二人分别起了名字抚养长大说来奇怪,他们自小灵根特殊,却天赋异禀。谢霄自小专于剑术一道,死板,专诚,一丝不苟;萧别话则喜爱走巧,二人性格差异极大,像是一个人的两面,却又作为兄弟千丝万缕的纠缠着。”

“此次回到世外之境,也是因为二人各有一道魂曾留在生石处,谢霄也有属于他的一处隐蔽之地,萧别话曾想过靠近,却发现根本无法打开,只得作罢。”

“他找到魂灵留下之地,在出生时,二人的一缕魂本是各自为生,而今再看,自己那缕却已像是残焰般附着缠绕在谢霄如勃发火束的魂灵上而那道魂灵,早已与这世间一草一木联系在了一起。”

“也正是此时,萧别话确认了心中想法谢霄果真,才是书中主角。”

薛言淮神情有些怔楞,继而便是恍然。

他早该想到的。

是他太过愚钝,才忽略了这本名叫《剑霄》的书,除了谢霄,谁还配得上这个名字呢?

可如今,这些已然不再重要,他抬眼,看灯烛下面目模糊的江意绪,问道:“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你认为我还会在意这些吗?”

江意绪道:“只是想告诉你,你认错了人,也恨错了人,我不是什么天生主角,我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修行,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没有错。”

薛言淮双眼如鹰隼般紧紧盯着他不放:“但你真的想要杀了我。”

“不错,”江意绪并不掩瞒,甚至带着一贯笑意,温和地看着薛言淮这个他曾经多次像陷于死地的师兄,“我确实喜欢上了师尊,也确实恨你能得到师尊的喜爱。我本想着与你当个普通师兄弟,再慢慢接近师尊,可当我注意到他看向你的目光,对你的偏爱,甚至愿意为了你不顾门规将我逐出师门转拜,那一刻,我才真正起了杀心。”

这道话语落下同时,屋外响起一道轰然巨响,领头男人声音阔亮,似乎穿透了一条街:“找,将那要害我们的贼人找出来!不能让他就这般跑了!”

薛言淮胸膛心脏砰砰直跳,他后退一步,听到门外季忱渊声音沉稳:“没事,暂时不会来此处,快一些。”

薛言淮已然有点不耐,回过头,见江意绪继续道:“你不是很想知道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吗?萧兄通过你的记忆,推断出了前世的大部分脉络那个晚上,令你毫无知觉来到我房中的,的确是他,而我与他,应当便是在宗门大比中相遇。”

薛言淮双眼瞪直:“果然是你们,你”

“我什么,我们这对恶心混账的奸人?”江意绪替他将话接下,再一次成功将薛言淮逼得怒气灼燃,手心握拳,喘息发急,“那又如何,上一世终究已经过去,你能有重来的机会,那我们从前恩怨自然也该一笔勾销……何况,你如今不是好好的吗?”

薛言淮从牙缝中愤愤挤出几个字:“你也配!”

“现在不了,”他道,“自从知晓只是话本人物后,我对情与爱,都没什么过深执念,也不再想与你去争抢。”

江意绪侧过身体,指尖触上桌案尘灰,对屋外喧闹充耳不闻:“你有没有想过,你我存在的意义呢?”

薛言淮压抑心头那股怪异情绪,冷声回道:“装模作样,令人恶心,我爱怎么活是我的事,与你没有半分关系。”

“看来,你还是没有理解我话中之意,”江意绪道,“对于书中主角而言,你我只是微不足道的配角,我们所做一切,甚至本身存在,都只是为了令谢霄能够成长。”

“萧兄太过了解谢霄,也清楚知道他对你动了情,你与我,都不过是这所谓主角渡过情劫的一部分。”

“若我没有猜错,按照原剧情,你死去之后,谢霄将陷入执念,而我作为替代陪伴身侧。但我比你更加无用,他也并不会接受我,我的存在只是为了不停地提醒他曾经你的存在,令他抵过诱惑一步步放下人间情缘直到大彻大悟,才真正能够历劫飞升,得承大道。”

“你真的甘心,生命不过他人附庸,人生轨迹也只是一块垫脚石吗?”

【作家想说的话:】

谢谢姬暮ya送的礼物x4,一只毛绒绒送的礼物x3,maleficent、沈梦琪、九离、阿西送的礼物x2,谢谢柚木木木、温温、miriaqwq、清明远送糖、望江南、Auu、圣诞老人不吃薯条、巴啦啦老摸仙、穆穆穆霂、MICHE、玖罗、老毛子、诺亚、灰白色、一只快乐的小狗、芋泥啵啵、红烧罗非鱼、冬天的查得、灰白色送的礼物

第104章103 他抬起剑,不再留手,霜霁剑刃重重没入江意绪胸膛。

其实薛言淮明白,江意绪说这些,不过是想激他心神慌乱,引他走入对方的思维陷阱,再稀里糊涂地去信这番话语,做出其他冲动行为。

若是从前的薛言淮,也许真的会被轻易误导,可这么久过去,历经二世之人,总不能还和以往一般傻笨。

他动了动腕上筋骨,发笑道:“对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不像你,不会这样看起来假惺惺为他人考虑,实则从头到尾都只相信自己的一套论述,自认为高人一等。”

“我不在乎自己在哪,现在的我与曾经两种截然不同的处境便是证明明明可以去尝试改变,得到想要的东西,为什么非要将一切怪罪为自己是被框束?”

江意绪嘲声:“你果然还是一样幼稚”

“蠢货,你还讲上瘾了是不是?”薛言淮终于毫无顾忌地向江意绪骂出这两个字,“自以为是,你喜爱证明自己,可我只想过好喜欢的生活,我们二人本就想法不同,但我绝不会想要去说服别人。”

“何况你今日来找我,不就是想要令我交出玉坠么?”薛言淮反问道,“那你应当也知道,即便拿到玉坠,也需要我的生命,我凭什么那么好心当这个牺牲者,供你们去完成所谓的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屋外嘈杂吵闹之声声接近,季忱渊再一次催促:“有些不对劲,快一些。”

薛言淮直直对上江意绪视线,目光锐利而自得:“你我谁也说服不了谁,可今日,我却不会再放过你,两世之仇,一并清算了罢。”

他抽出霜霁,剑刃对准江意绪,雪亮刃尖寒意森然。

这些日子,薛言淮时常修习剑法,甚至到了艰苦的地步,目的便是有一日亲手向江意绪与萧别话报仇。他将谢霄赠予剑诀学了十分,更从中有许多领悟理解,上次令江意绪侥幸逃过一劫,如今便绝不可能再将其放过。

他道:“你若出剑,那便是我将你打败,若不出,便早一些送死无论你选哪一条,我都不会再留你性命。”

江意绪目光流连在他手中所握剑柄,又将剑身仔细瞧过一遍,脸色有些难看:“好剑不过,这把剑从何得来?”

薛言淮故意气他:“自然是谢霄赠予,怎么,你一个拜师不过数月的外人,也配肖想么?”

江意绪道:“世间好剑千千万,我若想要并不是难事。”

薛言淮动了动手腕,目光澄亮:“可你喜爱之人,却为我亲手铸剑,还与离尘相同材质,你应当知道,这把剑有多珍贵。”

“你……”

薛言淮继续道:“你怕是不知道,谢霄是如何像我恳求原谅,如何跪在我脚下亲吻,如何讨好我,问我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江意绪道:“你不必为了激怒我而故意编造,师尊是什么人,我从来都知道。”

“你错了,”薛言淮道,“他就是喜欢我,就是爱我,我并不是因为他的喜爱而想在你面前高上一等,而是因为我讨厌你,所以故意告诉你,看你生气的模样”

他不由笑出声音:“你看,你口口声声想挣脱,却还是如书中一般去喜爱他,倘若你真的想证明自己,那便不该是与人密谋陷害,而是大方去追求,将书中本不可能之事变作可能。你连这都不敢,凭什么认为我享受现状是无能?”

江意绪双眼微眯,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