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边传来了一点清脆的玻璃碰撞响声,还有流水缓缓流动进入杯中的声音,却不开口,双方就这么沉默了一段时间。

安室透垂下眼眸,在这个节骨眼打电话给他,他不得不思考着自己在组织里面已经暴露的可能性。

“你知道吗,波本。”对面的女人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三野健疯了。”

疯了?

安室透纵使在脑海里排练了无数个可能性,预想过几次结果,却没有想到贝尔摩德说出的是他从未料想到的事情。

三野健,疯了?

他愣住……

“什么意思?”安室透停止了对监控的观看,调整了一下耳边的蓝牙耳机,严肃起来。

那边有轻轻的咔哒一声,似乎像是打火机的声音,半晌,贝尔摩德沉默片刻:“准确来说,是失忆了。”

“就在昨天凌晨,有人发现他倒在公园的阶梯下,我们的人过去医院看的时候,他似乎因为脑震荡失忆了。”

贝尔摩德声音平淡的跟叙述今天吃了什么。对于自己的同伴失忆似乎并没有那么在意,“就跟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

“就连最基础的生活技能全忘记了,你说有不有趣。”

似乎真的只是来分享有趣八卦一样,贝尔摩德带着笑意说着。

安室透似乎也对这个很感兴趣,立马问道:“哦?怎么会这样?”

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却忍不住攥紧,青筋暴露,像是他此刻正在压抑的情绪,事情确实已经超乎他的预料范围里了,还是说,这也是组织的计谋?

脑中飞快地转动,想搞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晚上给他发了疑似诸伏景光的信息,第二天却被人发现失忆在公园的阶梯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在针对他?

“呵,大概是喝醉了吧。”贝尔摩德冷笑一声,“据说是浑身都是酒味躺在地上呢。”

“今天清醒了,对于我们的人问话可以一说是一问三不知,呆呆的。”贝尔摩德说,“真是难办了,这家伙可是负责了我们一部分的枪支运转记录的。”

“现在这个样子,组织这边也算是忙得不可开交了。”

安室透微微皱眉:“喝醉了摔下来是吗?”

三野健确实私底下很喜欢喝酒,却鲜少见过醉酒的情况,这家伙的酒量还是可以的。

他不能被贝尔摩德的话带走,哪怕是对方聊得跟家常一样轻松,喝醉摔下来,怎么说也是组织里的核人物,再蠢也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那张照片,究竟是要暗示什么。

“不,问题不在这。”贝尔摩德难得正经起来,“gin现在很生气,他觉得是有人在针对组织。”

安室透意外了:“哦?”

“米花中央医院709病房,你过来看看吧,正好也有话要对你说。”贝尔摩德说完就关掉了电话。

听着蓝牙耳机里传来的忙音声,安室透低下头,发丝滑落到眼前,一天没有合眼的他现在略显疲惫,身上似乎有一块巨石将他压得喘不了气,如今还有一把刀悄悄地放在了他的脖子上,放在键盘上紧握的手缓缓松开,手心里已经渗出了汗渍。

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刚刚截停的画面,由于那段路口的监控损坏,他将可以通往那段路口的附近的四条主路监控全部调出来了,其他路口交给风见裕也,四个画面同时倍速播放。

将近一天没睡觉了,他疲惫的捏了捏眉心,等等还要去医院,是鸿门宴,阴谋……算了,在此之前先睡十分钟吧。

重重地躺在床上,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脑海中那张假冒hiro的照片在闭眼的时候越来越清晰,怎么也忘不掉。

同期好友们的身影也开始一个一个冒出。

“zero你这家伙在干些什么啊。”松田戴着墨镜一脸不爽的看着他这个样子。

“别把自己弄的这么糟糕啊。”hiro担忧的目光望过来

“要好好对待自己。”还有萩原那家伙。

班长如往常一样爽朗笑着:“别太累了哦。”

这让他想起了一个词,走马灯。

这就是人将死的前兆吗?

什么时候,能够见到他们呢?

十分钟以后,从床上撑起了身体,揉了揉太阳穴,将手机从枕边拿起,找到了联系人为风见裕也那一栏,拨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

“降谷先生,有什么事情吗?对了,您昨天吩咐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没有……”风见裕也那头兴奋的声音响起。

“去做件事。”安室透无情打断。

那头戛然而止,立刻调整了情绪:“是。”

通话完毕后,将电脑关机,他站起来打开了房门,看见前面闻声而来黏上来的哈罗,楞了一下,将白色的小狗抱了起来,经过这几个月的精准喂养,还做了表格记录,现在哈罗完全就是一只合格,健康的小犬了。

已经一天没有看见主人的哈罗此时兴奋极了,被抱起来尾巴在半空中愉快地甩着,还扒拉上去拿舌头舔。

“好了,好了,有没有乖乖的,今天的饭乖乖吃了吗。”安室透笑了一下,偏开头避开明显兴奋过度的哈罗,看见摆在地上的碗里面还是满满的狗粮,顿时黑了脸。

哈罗在听见吃饭的时候已经心虚了,撇开脸一脸想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你不饿的吗?”叹了一口气,将回避他眼神的哈罗扭过来,“我待会要出去了哦,想好好长大就要乖乖按时吃饭,知道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