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朝一愣。
小师弟果然还在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他心里有些酸涩,忙安抚道:“师祖已经布置好了传送法阵,通过法阵可以直接抵达魔界,我若是不在扶云派,你可以直接传送去魔界找我,只不过别在魔界停留太久,最长不要超过一天。”
风枢猛地抬起头来,眼神中透出惊喜:“真的吗?从扶云派可以直接抵达魔界?”
“你随我来。”
闻朝带他到密室另一边,顺着岔路进入传送法阵,顺便回了一趟魔界,跟拂柳沟通法器的事。
风枢修为比他低,通过师祖的法阵会比他更加难受,但少年什么都没说,只一声不吭地咬牙强忍。
解悬天已将灵蝶引入法阵中指路,倒是不担心谁会在里面迷失。
比起精神上的打击,身体难受一点根本算不了什么。
两人一来一回也没耗费超过半个时辰,闻朝把小师弟送去休息,自己则尽职尽责地继续照看师尊。
晏临睡着的时候简直悄无声息,一动不动,像是一团不会融化的积雪,闻朝坐在软榻旁边盯着他看,心里想着师祖说“亲近几次就好”,这个“亲近”到底要亲近到什么程度?
是肢体触碰就行,还是亲吻就行,或者必须要负距离才行?
这个问题实在有难倒魔尊大人,他皱眉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俯下身,轻轻在对方唇角上亲吻起来。
晏临唇上还残留着一点点药的苦涩,闻朝小心翼翼地用舌尖舔净了,像只不甘寂寞的小猫想要舔醒自己的主人。
可晏临这个主人当得实在不太称职,始终也没能醒来,就放任自己徒弟在旁边可怜巴巴地守着。
闻朝寸步不离地守了三天之后,终于忍不下去了。
师尊身上的伤势在复生之术的作用下迅速恢复,可意识却始终也不清醒,偶尔醒来跟他说上几句话就会再度陷入沉睡。闻朝只好去问师祖,师祖却支支吾吾什么也不肯说。
解悬天这般反应,让他有了某种大胆的猜测。
在照顾师尊等他恢复的这段时间里,魔尊大人也没闲着,他先是回魔界处理好法器的事,随后骑龙前往金光寺,归还破妄金铃。
归还金铃时,他还得到了一点意外之喜那只从太虚秘境跑出来的老龟,居然躲在金光寺蹭吃蹭喝。
这货从秘境跑出来后似乎有些水土不服,目前正值脱壳期,闻朝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一副龟壳,又顺便去了一趟妖界,找螭龙讨了龙涎回来。
他把这些东西交给解悬天,解悬天爱搭不理道:“急什么,我离开大千世界之前,自然会把门修好。”
唯一能修门的人不着急,闻朝也不好催他。这天他外出归来,先去日月泉沐浴一番,回到密室前忽然脚步一顿,敛去了自己的气息。
随即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门冲进去,就看到晏临……还好端端地躺在那里,貌似没有移动过。
闻朝皱眉。
师尊这修养的时间未免也太久了,明明伤势早已恢复,经脉内的魔气也已被拔除,可这人为什么还是昏迷不醒?
完全没道理。
闻朝站在软榻边打量了好一会儿,忽然视线下移,注意到晏临胳膊底下露出一角什么东西,看着像是……书页。
他大胆的猜测瞬间得到了证实,不由眉尾微微一跳,冲对方俯身,并伸出了手。
他五指的指甲变得尖锐,带着凌厉的魔气,直冲晏临颈间袭去。
原本应该处在昏睡中的某人反应却出奇的快,他一把扣住对方手腕,猛地睁眼就看到自己徒弟正眼含审视地站在他面前,看神色完全没有被魔气侵蚀的样子,脖子上的项圈也毫无动静。
……被试探了。
晏临得出这个结论,可惜已经迟了。
魔体锋利的指甲距离他皮肤不过毫厘,闻朝停住手,忽然冲他笑起来,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师尊,还装吗?”
晏临不自在地别开视线,轻咳一声:“为师……”
“师尊差不多也修养三个月了,这是闲得太过无聊,趁我不在偷偷看起了书?”闻朝说着,从对方胳膊底下抽出一册书卷来,“师尊还真是记仇,我失控了三个月,师尊就也躺在这里装负伤三个月,好让弟子心疼吗?”
晏临百口莫辩:“为师并未……”
闻朝将那册书卷放回书架上,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他的话:“还是说,因为这段时间我怕魔气影响到师尊,就想尽办法跟你亲近,师尊觉得这样很好,所以装作昏迷不醒,好多享受一阵?”
晏临抿唇。
见他这反应,闻朝就知道自己是猜中了,他忽然板起脸来:“弟子感觉被戏耍了,现在不太高兴师尊不要忘了,弟子现在‘还没完全稳定’,若是不高兴,很可能再次被邪念操控的。”
晏临有点意外。
他这徒弟,居然还拿着他的话威胁起他来了。
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
他坐起身来,叹气道:“为师不过是想多休息一段时间,这也不行吗?”
闻朝还没把指甲收回去,用指腹擦过对方唇角,指甲尖几乎贴着他皮肤划过:“若是想休息,大可直接跟我说,这般装作昏迷,不是占弟子便宜是什么?”
“你也并未让为师占到什么便宜,”晏临捏住他的手腕,视线落在他指尖,萌生出“养的小猫指甲太长该剪了”的念头,“不过是亲吻而已,那些我们早都做过了。”
“那师尊还想做点什么没做过的?”闻朝被他扣着手腕,动弹不得也抽不回来,“即便是双修,也早都做过了吧。”
晏临视线一眨不眨地定格在他身上,声音压得很低:“你全都记起来了?”
闻朝没明白他怎么突然转移话题,顺口应和道:“记起来了。”
晏临:“包括自己以前犯过什么错,为师为什么绑你,也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