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溪云却也有些惊讶,贵妃居然还会息事宁人。
见没乐子可瞧,其他妃嫔便神色有些惫懒。
皇后出来时,众人起身行礼,皇后笑着问道:“刚才在里头听到你们这边热热闹闹的,可是在说什么?”
“没什么。”
贵妃笑容冷淡,身上穿着一斗珠羊皮褂子,雍容华贵,“不过是正月里说笑几句,说起来,今年元宵节家宴,皇后娘娘可有什么想法不成?”
皇后心知肚明贵妃是想岔开话题,保全春贵人。
昨日春贵人傲上不行礼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要以此来责罚春贵人,则也足够。
只是皇后心里明白,春贵人算什么,贵妃才是最要紧的。
她一如往昔装聋作哑,也只做不知,“能有什么想法,想来也不过是弄几个灯笼,叫大家伙高兴高兴,乐一乐罢了。”
“这样也好,”贵妃道:“那就跟往年一般吧,只可惜太后娘娘跟全妃妹妹都不在,全妃妹妹可是猜灯谜的一把好手。”
皇后神色微变,却没说什么,只是笑道:“可不是,全妹妹不在,今年咱们倒要看看是谁拔得头筹。”
“想来肯定是贵妃娘娘。”春贵人立刻拍马屁道:“娘娘的聪慧急智后宫人人皆知,这拔头筹的不是贵妃娘娘,又会是谁呢?”
“那可不一定吧。”
温妃忍不住开口:“这后宫姐妹能人诸多,没到灯节,谁也说不准谁能赢。”
“温妃是想说自己吧。”春贵人顶嘴反驳道。
温妃脸上挂不住,神色讪讪,却又恼怒,“我说的是事实罢了,旁人不说,云妃、顺妃哪个不是才高八斗。”
“好了,还没影的事为这些吵起来做什么。”
皇后打断温妃的话,老好人一般说道:“等上元节,大家多猜几个灯谜,到时候再看是谁拔得头筹也来得及,年初可别吵嘴,坏了一年的好兆头。”
众人唯唯称是。
皇后又说了几句官面上的话,无非是叫后宫妃嫔团结友爱,新年努力伺候皇上,好为皇家开枝散叶这样的话。
听得到最后,人人都烦了。
回回皇后都是说这样的话,大家都不想听,却还是得听。
皇后大概也知道众人的心情,体贴地叫散。
春贵人从长春宫出来,却见不远处贵妃的辇子停在那里。
她脚步一顿,心里发虚,也得硬着头皮上去。
贵妃就坐在辇子上,屈手撑着侧脸,见春贵人上来了,冷冷看她一眼,对抬辇子的太监们道:“走。”
“娘娘……”
春贵人压根不敢高呼出声,眼见着贵妃的辇子抬起,忙后退一步。
豆科搀扶着她,不敢抬头看她。
春贵人犹豫片刻,芍药却从前面折返回来,屈了屈膝行礼:“春贵人,娘娘让您跟上。”
春贵人心里刚松了口气,要叫人去抬辇子过来。
芍药却顿了顿,一字一顿道:“贵人,娘娘让您走着跟上。”
走?!
春贵人怔楞住,她张了张嘴巴,看了看芍药,又看向豆科,沉默片刻,咬着牙,真就走着跟去永寿宫。
这日虽说无雪无雨,正月里少有的出了日头。
可天寒地冻,这甬道又四处通风,春贵人便是穿着暖和,手里还有手炉,一路跟着去永寿宫,也被冻得鼻青脸红。
她到了永寿宫的时候,还没叫人通传,宫女便颔首道:“贵人,娘娘吩咐过了让您直接进去就是。”
春贵人含糊答应一声,看了看自己的鞋子,见新作的月白色缎绣花卉料石花盆底鞋早已被积雪污湿了一块,也顾不得心疼,就着宫女打起的帘子,进内。
永寿宫不缺炭火,屋内温暖如春。
春贵人被这暖气迎面一扑,只觉脸颊有些刺痛,她走进里间,对着贵妃跪下。
“怎么今日给本宫行这么大的礼?”
贵妃正打开香薰,从香盒里捏了一两块瑞麟香丢进去,眼看着香雾升起,才将盖子盖上,旁边的芍药上前将那掐丝珐琅寿字香熏端走,放到一旁的高几上。
春贵人垂头丧气,早先的猖狂已经无影无踪,“臣妾愚钝,做了蠢事,给娘娘赔罪。”
贵妃轻声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寒意,却也不叫起,而是转过头对蔡公公等人道:“昨日还有几件事没回完,趁着本宫这会子有空闲,赶紧说吧。”
“是,”蔡公公等人毫无惊讶神色。
陈公公回了几件事后,蔡公公才道:“娘娘,有一件事是前几日皇后娘娘派人来说,说太后的意思,全妃娘娘孝顺体贴,从今年起便该以妃待遇。”
贵妃啧了一声,全妃跟太后、皇后都是春英氏,但是全妃跟皇后却是同父异母,姊妹感情如陌路人一般。
全妃去岁入宫,皇帝对她稀松平常,甚至连牌子都没翻过,是太后去五台山祈福之前,说要有个贴心人照顾,所以点了全妃,又给了个虚名,但事实上,全妃连个一宫主位都混不上,她出宫之前是住的春贵人现如今住的咸福宫。
“这事,本宫可拿不得主,”贵妃没兴趣掺和皇后跟全妃的事,道:“罢了,回头本宫问过皇上,叫皇上拿主意就是。这享了妃位待遇,那是不是就该正式封妃,上玉碟。皇后倒是脑子动得快,一推四五六,把事推给我。”
“娘娘考虑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