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1 / 1)

五月初的时候, 据说大军就出发了。

金丝垂柳,碧玉清湖,五月的日头正正好, 既不太晒又不太冷, 如意等人一早盼着今日出来走走, 乔溪云见今日日头好, 便带着众人出来散心。

“娘娘, 您瞧。”乔溪云走累了,坐在美人靠上欣赏湖景,眼看着那些鹈鹕掠过湖面, 也觉别有一番滋味。如意这时候手里捧着个花环上来了,满脸是笑, 她手腕还带着跟花草扎的镯子。

“谁的手艺, 真别致。”乔溪云接过手,仔细打量后夸赞道,这花环做的精致小巧, 便是拿来当摆设也丝毫不局气。

“除了新月,咱们这些人里面谁有这样的巧手。”如意拉过新月, 笑着说道。

新月满脸的不好意思, 揉着帕子道:“奴才也就是随手一做,做的不像样, 娘娘要喜欢,奴才再做一个新的。”

乔溪云倒是有了个主意,她道:“你可会做草蚂蚱?”

“蚂蚱?”新月道:“奴才会是会,娘娘要几个?”

“我不要,我跟你学着做。”乔溪云说道,她挽起袖子,“今儿个你就当我的先生,要是教会我做蚂蚱,回头我重重有赏。”

新月诚惶诚恐,开口要拒绝赏赐,如意却笑着道:“你快别推拒,你得了赏赐,我们回头也能沾沾喜气。”

新月抬头见乔嫔娘娘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这才松了口气,“这有什么难的,娘娘心灵手巧,肯定一点就会。”

然而。

事情可没这么简单,乔溪云旁的事触类旁通,可谓是一点就通,练字,下棋,什么都难不倒她,可谁也没想到,只是一只小小的草蚂蚱,却把她给难倒了。

等草蚂蚱送到皇帝跟前的时候,他打开匣子,瞧见里面几只粗粗笨笨的草蚂蚱时,愣了愣才捏着起来看,对李福全问道:“这是你们娘娘送的?”

皇帝都有些不可置信。

乔嫔一向处事周到,怎么会送这么粗糙的小玩意来?

李福全拱手回道:“皇上,这几只蚂蚱是我们娘娘亲自做的,我们娘娘做了半日功夫,才做出这么几只。”

皇帝看着眼前笨头呆脑的草蚂蚱,想到素来聪慧的乔嫔笨手笨脚地做这些草蚂蚱的模样,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抬手揩去,将蚂蚱放回去,却也没丢掉,而是把匣子盖上,叫来李双喜上前,不知吩咐了什么。

李双喜脸上露出古怪神色,瞥了眼李福全,然后道了声是,就下去,不知去了哪里,过了片刻,他捧了一个紫檀描金的匣子上来,那匣子极小,巴掌大。

李福全双手接过,心里揣测着这里面是什么,忙谢了恩。

“告诉你们娘娘,今晚上朕去她那里。”皇帝摩挲着草蚂蚱的匣子,随口说了一句,李福全险些喜形于色,赶紧道了声是,捧着匣子去找乔溪云。

乔溪云还在湖心亭里赏景,只是这会子除了她在,还有刘嫔。

李福全见到刘嫔也在时,怔楞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行礼问安,“奴才给刘嫔娘娘请安,刘嫔娘娘吉祥。”

“起来吧,不必多礼。”刘嫔摆摆手,眼神落在李福全身后太监手里捧着的匣子上,像是随口问道:“这匣子里装着什么啊,瞧着怪别致的。”

李福全看向乔溪云。

乔溪云冲他招招手,接过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方象牙雕刻的小印,印上只有一个字乔,若是论做工,这方小印做的不算是极为精致,乔溪云脑子里飞快掠过一个猜测,“这莫非是皇上自己刻的?”

刘嫔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李福全道:“奴才不知,不过这是皇上赏赐娘娘您的,皇上还说,今晚上来咱们的芝径云堤。”

旁边刘嫔脸色笑容已经有些凝滞了,她扯了扯唇角,笑着说道:“姐姐可真是好福气,这么得皇上惦记,也不知姐姐何时能怀上龙种,想必那时候皇上肯定很是高兴吧。”

如意眉头皱起,心里有些不忿。

乔溪云却是笑道:“妹妹这话就说错了,这后宫姊妹无论谁有喜,皇上都是一样的高兴,只看妹妹就知道了,你一有喜,皇上就抬举你当了嫔,等生下孩子时不知多么器重呢。”

刘嫔眉眼隐隐有些得意,她张开口似乎是想说什么,眼神一转,却是改了口,“只盼着如姐姐所言,如今我也没什么旁的想法,无非是平安生下孩子,将来能有个依靠,就心满意足了。”

她说到这里,感叹一番:“不过,生儿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这孩子都还没落地,妹妹这些日子就成日里担忧,怪不得在家里时,阿玛额娘常说子孙都是债。”

乔溪云笑而不语。

刘嫔见她不接这话,还不肯罢休,非问道:“姐姐以为这话对不对?”

”妹妹说是就是吧。“乔溪云点点头道:”我看妹妹孕相极好,想来这孩子肯定是个懂事的,妹妹将来也不必太过担忧。”

刘嫔正还要说什么,她身旁的宫女云方就开口了:“娘娘,时辰不早了,这湖边水气重,娘娘身子重,不如早些回去吧。”

刘嫔眼里掠过些许不悦,但面上却和气地笑道:“还是云方细心,乔嫔姐姐,那我就先告辞了。”

她说完这话,站起身来,旁边云方等人上前搀扶,刘嫔这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将手搭在她们手背,对乔溪云点了下头示意,带着人走了。

新月一直没开口,但眼神却始终留意着刘嫔。

瞧见刘嫔板着的后背时,新月眼里掠过些许疑惑,像是有些不解,乔溪云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在亭子里时不提,等回去后,乔溪云吩咐人去准备晚膳,对如意使了个眼风后,才留下新月问话。

“新月,你今日下午怎么一直盯着刘嫔瞧?莫非她哪里有什么不妥?”乔溪云问道。

新月没想到娘娘会这么仔细,留意到她的神情。

她忙道:“娘娘,许是奴才多想了,奴才总觉得刘嫔娘娘的姿态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乔溪云不解地反问。

新月挠了挠额头,低声道:“奴才不太敢说,怕、怕说错话。”

她的谨慎小心,乔溪云是知道的,而且新月这个人,看着像是花瓶美人,其实比谁都能吃苦,做事还仔细,等闲不会乱开口。

“你说就是。”乔溪云招手示意新月走过来,“这里只有你我,便是你说了大不敬的话,我也只当没听见。”

“那、那奴才就大胆说了。”新月这才踟蹰地说道:“奴才在家里排行比较小,前面好些个哥哥姐姐,那些哥哥娶老婆也早,所以嫂子们也怀孕得早,奴才长到十来岁,嫂子们怀孕,伺候她们膳食,带孩子这些事奴才都会在旁边搭把手。之所以说这些,是想告诉娘娘,奴才见过很多有身子的女人,可奴才瞧、瞧刘嫔娘娘,却觉得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