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他真的实施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真的想多了。

他不是不知道皇帝只是随便圈了一个地方给宋止戈住,他只是没有想到,偌大的一个太宸殿,他居然一个下人都没有看到。

那宋止戈呢?

谷祥雨在殿内行走着,绕过伫立的龙柱,荒凉的大殿,才终于看到了一个掌灯人。

谷祥雨还没有想到要如何解释,一个男子就从掌灯人的身后走了出来。

像什么?

像刀尖上的光束,难以窥见。

宋止戈对那年长的掌灯人道:“峰叔,你先下去吧。”

宋止戈从阴影里出来,神色淡漠,像是他能来,也不过是一件没有多大不了的事儿而已。

“你怎么过来了。”

宋止戈的声音变了,挺过了变声期,沙哑的声音变得低沉磁性,一同他的长相,在两年里锋利了起来。

谷祥雨被他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了,想轻松一点儿,就开玩笑说:“想你了。”

宋止戈一顿。

谷祥雨又道:“才不过两年吧,你长得也太高了。”

宋止戈没有搭话。

谷祥雨自顾自地说:“不过你原先就已经很高了,我比你大一岁,你都要比我高上半个头。”

宋止戈将烛台放下,然后坐下,整个人锋利的像是一件半出鞘的冷兵器。

“这里有点太暗了,”谷祥雨往四周看了看,“还有其他的烛台吗?”

“公公今日怎么想起过来了?”宋止戈突然打断了他。

谷祥雨回头,“想起就来了,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是吗……”宋止戈声音似乎带着一丝的恍惚,但他的声线冰凉,在这偌大的宫殿之内,有点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两年了,公公怎么着也该想起来了。”

谷祥雨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这两年在这里过的不痛快,才会对自己带上了一丝的怨念。

但他觉得这毫无道理。

“殿下,你若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下次再来看你。”

谷祥雨想走,但在他转身之时,本来还坐在那里的宋止戈却在下一刻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重重地撞上他的后背,将他给抱住。

两人紧紧的相连着,踉跄依偎。

“……殿下,您,您怎么了?”

宋止戈将他勒的很紧,如同一条缠绕的蟒蛇,想要缠死自己的猎物,好吞之入腹。

谷祥雨见他不说话,只好自己猜测着。

“殿下,奴才知道您这两年过得不好,但再难不都过了吗,您也大了,再等不了几年就能离宫了,到时候得了封地……”

“就能带公公你离宫了,是吗?”

谷祥雨的目的一下子被他给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一时间多少有些心虚,但这也只是暂时的而已。

他挣扎了一下,宋止戈也没有再强求,将他给松开了。

谷祥雨在大殿的四周又仔细看了一眼。

恢弘,却也空旷。

住在这里,难免会觉得压抑。

谷祥雨说:“回头我想办法弄来一些花花草草什么的……殿下,您平时都在这里做什么?”

宋止戈眼底的情绪混成一滩晦暗的积水,“我还能做什么。”

谷祥雨注意到了他的称呼,他自称为“我”,到了现在都没有变,要是被外面的宫女太监听了,也不知道又要传成什么。

“殿下,您的自称到现在都没有变过吗?”谷祥雨到底还是问了一句。

宋止戈却并不想跟他谈这个。

他坐下,将桌子上的烛台朝着谷祥雨推近了一些,好让自己能够看清楚,这个人在这两年间变化到底有多大。

“还是谈谈公公你吧。”

谷祥雨总觉得他的怨气不轻,自己还真有点儿消受不住,但既然来了,硬着头皮也得把天儿给聊下去。

“你……我也没什么好谈的,就那样呗,干着月例三百多两的活,每月领着三两的例钱……”谷祥雨还是忍不住发牢骚,“但前一段时间太子大婚,倒是被人塞了一些喜钱。”

说到这里,谷祥雨突然凑近了他一点儿,“殿下,你就算是没有人伺候,也会有人定期来打扫吧,有姑娘?那你可有喜欢的?”

谷祥雨的一双眼睛在烛光下闪烁着,带着迫切,熠熠生辉。

宋止戈伸出了手。

本想碰他的眼睛,但在谷祥雨疑惑的眼神下,转而落到他的头上,直接薅了他一根头发下来,疼的谷祥雨死死地闭了一下眼睛。

宋止戈看着手里的头发,没什么演技地道:“看错了,还以为是根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