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进去。

书房。

太子把玩着一个貔貅摆件,一个白须幕僚站在一侧,道:“他即便是猜到了又能如何,那些东西算不上有毒,只会致人体弱而已,即便是日后被旁人知道了也无妨。”

太子闭眼假寐,过了良久才问出那么一句:“你觉得,会是谁最为按耐不住?”

幕僚似乎不明白他为何问了这么一句,但还是道:“自然是大长公主还有靖安王了,那阉人在咱们手里,之前……又出了那事,大长公主跟靖安王若是将他置之不理,日后还能有谁敢追随他们。”

太子就这样闭着眼,没有任何的回应,那幕僚识趣,自行离开。

这几日天气一直很是阴沉,入秋已深,只等一场风雪。

谷祥雨一直待在房间里头,每日都有丫鬟小厮伺候着。

但也没有怎么出过屋子,顶多也只是在院子里走走而已。

太子得了闲,也会过来陪他下棋。

谷祥雨的棋艺从随鹤龄那里精进不少,赢不了那个老头子,但跟太子下,还是能赢上一两回的。

太子执着棋子,思索半晌才落子,声音温驯,不急不躁,“今日我的小皇叔公过来了,砸了我的一个茶盏。”

谷祥雨因为他的自称而抬了一下眼,但太子却像是浑然不知。

“其实一直都有一个说法,”太子似乎是觉得棋局很有意思,也不端坐着了,倚躺着,手里敲着棋子,“太子一旦做到三十岁,怕是就要按耐不住了,就总要有一点儿什么想法。”

谷祥雨落子,“按耐不住的,不一定是太子。”

太子的手上顿了一下,看向他。

谷祥雨捡着被困死的棋子,道:“人活一场,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光宗耀祖,虚荣显摆,这些催着,一些人总是要着急的。”

太子停下来,只是看着他,问:“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谷祥雨笑了一下,冷风乍起,吹的他脸色苍白了几分,“我不想一直过那种疲惫不堪,又抬不起头的日子。”

“疲惫不堪,”太子捻着他说的话,“抬不起头?”

谷祥雨看着棋局,“奴才小的时候,记得一个邻居家的狗怀孕了,狗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它的主人抓着它的后背上的皮肉,来回翻看了一番,看完之后又抓着直接扔到了铁笼子里头。”

太子不明白他提起这个做什么。

谷祥雨:“可笑的是,那条狗一见到他,还是会高兴地朝着他摇尾巴。”

太子的手骤然收拢。

就在这时,一个球突然滚了过来,滚到了谷祥雨的脚边儿,外头嘈杂有声音,没一会儿,一个小娃娃就扒着院门探了一个小脑袋。

因为有亭子的柱子挡着,他只看到了将球捡了起来,一双明秋似得眼睛看着他的谷祥雨。

小家伙抱着门,歪着脑袋朝着他笑了一下。

谷祥雨向他展示自己捡到的球,小家伙便笑着迈着小短腿儿朝着他跑了过去。

小短腿跑近的时候,冷不丁就看到了坐在谷祥雨对面的那个人,一张小脸儿直接就傻了,大眼睛乱晃悠。

小家伙看着宋年席,一下子就乖了,很是规矩,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叫人:“父亲。”

宋年席面色不算严厉,问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小家伙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满是孺慕之情,“球,球踢跑了。”

一个夫人打扮的女人跟了进来,在看到小家伙的时候,连忙过来,对着宋席年请了一通的罪。

但许是她平时很难单独见到太子,一时间不愿意走了,自己极力表现不说,还催促着自己的儿子展示着近来在夫子那里的进步。

太子有些厌烦,但当着谷祥雨一个外人的面儿,也算是给这个女人一个面子,可女人似乎是察觉不到。

许是因为有自己的母亲在身边,小家伙大胆了许多,垫着脚尖,想要够谷祥雨面前的点心吃。

女人极力卖弄,一个夫人却端出一分正妃的做派,要跟谷祥雨一个客人攀谈几句,逗弄着怀里的孩子,说:“润儿,你问问人家,可不可以给自己吃一个小枣糕吖?”

小家伙朝着谷祥雨奶声奶气地学了一句:“哥哥,可不可以给润儿吃,吃一个小枣糕吖!”

宋年席看了那一盘枣糕,最终还是默不作声。

谷祥雨笑着,说:“不可以。”

女人笑着的一张脸直接呆滞住了,十分的尴尬。

宋年席搭在棋案上的手指搓动蜷起了一下,他看着谷祥雨,看着他的一张笑面,看着他将手里的球送到了他儿子的手里。

第159章 来接他

女人觉得谷祥雨实在是不知好歹,连笑都开始敷衍了,甚至不满怀里的儿子满眼欢喜地看着这人。

宋年席终于出声,“下去!”

女人吓了一跳,低眉顺眼地表示顺从,惴惴不安地抱着孩子走了。

在女人走后,太子也起身,看了一眼那盘子枣糕,又看向一副若无其事的谷祥雨,然后转身离开。

推开院门的那一刻,宋年席脚上停顿,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好笑。

谷祥雨,这个人,他居然早就知道了。

谷祥雨自己呆在院子里,拿起一块儿枣糕往自己的嘴里,一块枣糕都没有吃完,他的手垂了下去,看着这个院子里的破败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