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是你家的地儿啊,只能你来不能我来,”他手指点了点车门,摘掉了脸上的墨镜,仰头笑了一下,“好久没见了,想我吗?”
“……”
宁奚把他从车窗内伸过来的手推回去,摇了摇头:“不想。我今晚有约了,你先回去吧。”
周映东还想看看哪来的小白脸让宁奚喜笑颜开的,刚想探探头,又被宁奚给推了回去。她低头挡住他看过去的视线,十分严肃地警告了一声:“你跟着我的话,我就告诉青姐,让她派人把你抓走。”
“宁奚,你以为我怕沈云青那个……”
周映东闻言嗤笑一声,话还未说完,宁奚已经和身边的人一起走远了。他眉头紧拧着,轻呼一口气,忍了忍拿起了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宁奚要跟着人跑了,”他声音一顿,“她还不让管,你看看她现在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都是让你给惯的。”
B市当地的特色餐厅不多,叫得上名字也就只有几家。宁奚预约了位置,所以不用提前排太久的队。自从毕业以后就很少和姚然联系了,现在可以趁吃饭的机会多打听打听玉璧的事情。
她点了几道凉菜,又将菜单递给姚然:“师兄,这里有几道招牌菜,你看一下喜不喜欢。”
“宁奚,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姚然就好。”
姚然笑着接过菜单,点菜的间隙看了一眼对面的宁奚。研究生期间他对宁奚的印象就很深,看起来是纤细安静的女孩,但每次去工地都是最不怕吃苦的那个。她的那张脸很容易让人忽视她的能力而只关注她的外貌,但每一次组会和实习,宁奚都是同批里面最突出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希望吃饭的时间更加漫长一些:“好,既然是师妹请客,那我就多点几道菜好了。”
宁奚胃口小,所以也没能吃多少,吃饭的时间大多都在和姚然讨论那块战国璧的事情。姚然因为研究所还有事所以要提前走,她结好账,餐厅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霓虹灯光伴着远处河水的波光,颇有些荡漾的感觉。
她站在门口向外望,在看到马路对面时不禁停住了脚步。
他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黑色的西装将他整个人衬得都格外冷淡和严肃,指间夹着的烟快燃到了最底部,正远远望着餐厅的窗内。见到她出来,他没有动作,只是点了点手中香烟的烟灰。
刚刚他们就坐在窗边的位置吃饭,难不成他全程都在这儿看着吗?
宁奚不知怎么的有些心虚,可是要回家必须要穿过马路。她硬着头皮从斑马线走过去,耐着性子去听桥下河水的水流声。距离越来越近,她有意躲开他走,还未走到他身侧就想转身,随后听到了他的声音。
“宁奚。”
她脚步停住,裙子的下摆被风吹得有些鼓动,手腕有些不自然的僵硬。身后的人似乎走到了离她很近的位置,声音听着格外清晰一些。
“和你聊什么,会让你那么开心?”
宁奚意识到他好像是真的看完了全程,忍不住转过了身。谈策正低头看着她,一贯冷肃的神情没变,但眼睛垂下来像是在思考什么,声音听上去冷静,却透着一股难言的难过。她手指摩挲着自己的掌心,知道自己并不需要解释。
“保镖跟着我还不够,你和周映东没事情做吗,也要跟着我。”
兴许是有段日子没见,她语气轻了一些,避开他看过来的目光:“我回家了。”
她没来得及转身,身后的人已经扣住了她的手腕。她被拉着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被牢牢箍进了他的怀里。谈策胸膛宽阔,从身后抱住她时一只手就能揽过她的腰身。宁奚用不上力气,手指抓着他的手背,徒劳地拍了几下:“你放开……谈策,你又……”
“你不想见到我,却想见其他男人,”他头埋下去抵到她颈窝里,声音明明冷静清晰,却怎么听都有种委屈的意味,“我已经四十五天没看到你了,宁奚,我抱一下也不行?”
桥上的车辆川流不息,桥边的柳树下,宁奚费力地挣扎了几下,把自己散落的发丝捋到了耳后。
“……你没有自己的工作吗?才四十五天而已,”她嘴唇动了动,“你非要在大马边上这样是不是?”
“不拦着你,你第二天是不是还要和他约会?”谈策握着她的手腕,冷淡的声音含着一丝嘲讽,气息全在她耳边,力道大的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只有我想你想的睡不着,宁奚”
“你睡不着你应该去看医生或者吃药,你抱我几下就睡得着了?”宁奚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手掌打了几下他掐着她腰的手,“你快松手,好多人在看,你……你松手,我喘不过气来了。”
谈策闻言揽在她腰间的手松了一下,手却向上捏着她的肩,将人转了过来,再度把她严严实实地抱进了怀里。宁奚伸手抓着他的衣袖,耳边是他胸膛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没来由的心安让她反抗的动作小了一些,随即声音也轻了许多:“李峤没给你找医生吗,你睡不着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医生。”
第02章 倒叙
“好,师兄,我一会儿把残片的照片发给你,”宁奚一只手撑在自己胸前,一只手拿着自己的手机,声音提高了一些,“我在回家的路上,回去打给你。”
电话刚刚挂断,抱着她的男人攥着她的手更紧了一些。他比她高许多,抱着人不撒手,想甩都甩不掉。宁奚热的额头上都是汗,瞥了他一眼,目光看向在一边缩手缩脚的李峤,语气平淡了许多:“李峤,把你老板带走,他应该是喝多了。”
“你指望我喝多了,你好和你的师兄约会?”谈策捏着她的腰,低头瞧着她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手臂的肌肉都绷紧了,“宁奚,你……”
“你不喝多我有事找他也还是会找他,”宁奚被他缠的没办法,向一边退了一步,“谈策,你有这时间不如回去……嘶……疼,你松手。”
她手臂上没多少力气,推了几下宣告放弃。大街上人来人往,谈策丢得起这个人,她可丢不起这个人。宁奚轻舒了一口气,任由他伸过手紧紧地十指交扣:“行,我要走回去,你不嫌累就这样走。”
从这里走回别墅大概要八九公里,谈策紧握着她的手,像是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一样,指腹如同泄愤一般按了按她的掌心,低头捏了一下她的耳垂:“宁宁,我能站在这里看你们吃两个小时的饭,仅仅是走回去这段路,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宁奚装作没听到,背好包就走。十指交扣,让她的步速也不得不慢下来。桥边的柳枝低垂,晚风吹过带来些许凉意。被绿化带隔开的机动车道上车水马龙,人行道反而寂静许多。本来是打算甩掉他,似乎莫名其妙变成了沉默的散步。
树影晃动,遮在了身旁人的脸上。他神情说不出是什么意思,低头看她时才带上几分似乎想掐死她的意味。宁奚扫了他一眼,避开他的目光想要向前看,却被他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掌心。
“你说好不缠着我。”
她说了一句,声音一顿,象征性地甩了甩他的手。
“嗯,你以前还说好只爱我一个人,”谈策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另一只手将她北风吹乱的头发向后顺了顺,语气没有一点起伏,“宁奚,你以前也对我撒过谎。”
宁奚下意识要反驳,忽然意识到确实是这样,说出口的话变了变,因为显得格外没底气:“可你直到现在都在隐瞒我。”
那块玉璧的残片,越研究下去,当年的事情就越清晰一分。只是谈策手里那只玉璧始终没有交给她,估计就和他隐瞒的事情有关。不过只要能凭借这一个修复的玉璧来还父亲的清白,那另一个玉璧的事情她不想再追问下去。
那是谈家的家务事,和她无关。
想到这里,她忽然停下脚步,仰头望向谈策的脸。他也顺势停了下来,微微松开了衬衫的领口,低头看向正看着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