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的最后两秒,女孩才露了个正脸,一半是昙花一半是她的脸,说着,“昙花一现为韦陀,所以,昙花又叫韦陀花。”
董北山手里的玉石棋子也放回了棋盅里,他拿着手机发消息问,“这女孩是谁?”
傅煜然避重就轻回他,“哥,看花,昙花开是个缘分。”
第002章 | 0002 第一卷《结同心》(二)缘客(大哥一见美人情定此生)
董北山是被傅煜然硬拉出门的。傅煜然的妻子李缦正等在车里,见两人下来就按喇叭。
“你们两口子又不安好心,算计我什么呢?”董北山懒懒往后座一靠。
李缦把车开出去就笑:“别问我呀哥,我就是个开车的,你得问楠哥呀。”
东三省人称楠哥的善仁二把手傅煜然很亲切地拉着董北山的手,关怀备至:“大哥咱们上外面去溜达溜达,散散步。”
董北山笑道,“你开车散步啊?”
“怕你走丢哥,怕你一会儿散出去散得太好,再迷路。”傅煜然句句胡说,就是不肯放松一点口风。
然后这车就在前往散步地点的途中“一不留神”地开到了一个小别墅区,说是下车歇会儿喝口水。董北山是八风不动地听安排了,他倒要看看傅煜然给他准备什么节目。
书房里,小朋友指着本子问问题,年轻的女孩儿弯腰去看,发丝很自然地垂下去,拿了一支铅笔给她勾勾圈圈:“……这个成语不对呀,气象万千……是没有单立人的那个象,是大象的象。”给小孩改完了字自己又捧起书,是线装本的古诗,她倚着书柜的玻璃门静静读下去。
在董北山的视角看来,其实女孩靠着柜子姿态懒散,站没有站像,但架不住生得实在合宜,天生的清淡婉约,文气静好,离远了看也让人忍不住放轻呼吸,不愿出大气惊动。真像书中人侧影一闪,在心底闪出万水千山的错落风情。
董北山在听见你的声音又看到了正脸以后就什么都明白了。随后跟着金颂把别墅绕了一圈又回到茶室喝茶,金颂忙前忙后,董北山也不避讳,淡淡看了一眼傅煜然:“你干的好事儿。”
傅煜然手里转着小茶盅,“哎”了一声,摇头晃脑:“大哥也不用这么夸奖我,分内之事。”
董北山瞪他一眼。李缦笑着剥开心果给傅煜然。
昨天晚上傅煜然就把事情给李缦说了,李缦好奇问,你真给大哥找着好的了?不是她多嘴,是这件事傅煜然一直放在心里有一段时间了。他之前也物色了不少,但没有缘分让他头疼。背景不清不楚的刷了一批,太能玩能闹的刷了一批,没读过书的刷了一批。
零零散散挑来拣去,竟然没有什么人能在董北山身边这个位置上站得住。眼看身边的兄弟成家生子不在话下,他偏偏一个人单着。前妻和儿子在美国久不见面,国内没有可心的人实在不像话。若说前几年三十岁左右,身边红粉佳人不断还能享享风流,可下个月董北山就三十六岁了,船到中流,人到半山,无非就是图个家里有灯床上有人,能一处说话解解心宽就很好。
傅煜然是从心底里希望有这么一朵解语花开在他大哥身边的。
“金家丈母娘家的亲戚,上学的时候就养在他们家,这次来哈尔滨过暑假把人也给带来了。年纪小,看着也老实。”傅煜然还有一句话没说,光看长相,在他看过的女生里倒是第一第二的,就是看起来太弱了。只怕是因为寄人篱下,养不出来什么太骄傲的性格,不过这样也好。
李缦擦着指缘油,点评道,“大哥要是真能定下来也不错,正经给人家一个名分,多留几年。”
关键董北山这么多年对女色没有什么特别的偏爱,也就是傅煜然在他身边观察久了揣摩出几点来:文静的,不爱惹是生非的,性子纯的。这么一合计金家倒还真养了个合适的女孩。有学历,有样子,又会读诗又会讲话,性子可能是娇了一点儿但好在有家教管着。
小家碧玉好啊。有时候比大家闺秀还合适。这话傅煜然没有说出口。
傅煜然坐在床上:“据我分析,以大哥的性格应该是那天看见我给他拍的视频就往心里去了。”
李缦“哇”了一声:“一见钟情啊,大哥还挺浪漫的。”又好奇:“那小女孩儿真长得这么好看吗?一眼就看中了?”
傅煜然张口就来:“没有你好看。”
李缦翻了他一眼。
聊了一会儿茶道,金颂又邀请到后院玻璃花房去看看花,下午这个时间阳光最合适,花房里景色最好。
“我们这个是蓬门小户,也上不了什么大雅之堂。就是花花草草什么的,是我媳妇儿亲手伺候的,开得还好。您看这仙客来,昨天还是花骨朵,今天就开了,开得也应景。”金颂打头介绍。
李缦挽着傅煜然的手去拨弄花叶:“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嘛。”
傅煜然点点她:“缦缦,聪明。”
诗在诗外。
董北山透过可掀开的窗户看着花房外,草坪上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大的那个坐在树荫下放风筝,黑发松松散了一肩没扎起。她手里绕着风筝线,仰着头,脖颈连着锁骨一片绷成好看的流线型。白裙黑发,宽檐的软帽遮去了大半张脸。但是已经不必再多看了。他心底已经了然。
李缦站在人后说道:“这牡丹花开的好啊,真漂亮。这个时候还有牡丹,送我们家一盆吧金老板。”
金颂连忙应了:“没问题啊,一会儿我给您装车上,还看哪盆喜欢一块儿拉走。”
一大一小还在草坪上玩水枪。董北山回过头,喜怒不辨,轻轻点点头说:“好了。走吧。”
傅煜然跟在他后面,经过金颂的时候说:“行了,把花抱上吧。你家这盆花有好去处了。”
第003章 | 0003 第一卷《结同心》(三)须啼(开房扑倒摸小脚)
小时候你读红楼,不知道什么人叫做“专管九国贩骆驼的”,大了才慢慢明白,你堂姐夫金颂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人。说起你和董北山两个人相识,还真少不了金家的推波助澜。
你堂姐夫金颂家里是做买卖的说是做买卖,不过是些见不得光的营生。明面上管着仓储物流,码头的几个大仓库,私底下在辽宁借着北关集团在大连港出入境的货船挣笔见不得光的钱。吞吃军火,走私枪械,金家倒不敢大手笔碰这些东西,只是人家吃肉他们也能跟着喝汤。有时金颂喝了酒与你堂姐说起来,便是昔日里爱新觉罗正黄旗的后裔,如今沦落到奉天帮人看摊儿。早晚有一天要复兴了这一家子不可。你堂姐陈姝是金颂父亲相中的,看中你大伯家曾在沈阳有些势力,能方便走动关系,才定下这门亲事。
你从小跟陈姝要好,年年都要见这个大堂姐。高中时靠着她找人帮忙,让你从盘锦转学籍到沈阳借读,大学放了暑假也跟着她回哈尔滨避暑,辅导她女儿金瑛写作文周记。
小外甥女金瑛才七岁,做完了听写就偷偷问你,小姨,咱们可不可以出去玩呀。你看看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一时心动,说,那,那就背着你妈,偷偷玩一会儿。按陈姝的话说,你们两个人加在一起还不到三十岁,自然没心没肺。
你听说今天家里有客人来,于是没从前厅走,一大一小手拉手顺着花房溜到后院。那天你穿着一条白色的吊带长裙,戴了顶宽檐软帽,蹲在草地上拉风筝线,仰了头,阳光一点点透过树荫洒在脸上。
那天董北山在书房外看了你一眼,又在金颂的有意安排下,站在花房里看了你第二眼。你拿了小水枪和外甥女疯闹起劲,根本没注意看着你的那个人有多意味深长。
过了三天,你堂姐陈姝和你堂姐夫金颂就跟你半掩半露的说了这件事。
先是问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有个人来了咱家,随后金颂就开始滔滔不绝给你说起这个人的权势身家地位,东北的矿产林木,舞厅夜场,谁不在他的手底下吃这一碗饭。就是他自己,也是靠着董北山才建的房换的车。你越听心越往下沉。陈姝握着你的一只手,不断撩起你耳边的碎发,她最后也只是轻声说,就去看一眼,吃吃饭,交个朋友。要是不喜欢等过两天跟着我们回沈阳,就不留在哈尔滨了。
你知道的,生在这种凉薄的家庭里,你随时有可能被当成一宗货物,被精心包裹之后交易出去,你知道这一天就要来了。尽管你才刚过完十九岁的生日。你不怨陈姝,你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你手里无意识扣着小水枪的扳机。
啪嗒,啪嗒。
俗语说: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天下的事就怕有心人算计。金颂那天既然能托到有脸面的朋友请董北山来家里做客,今天就能找到借口再请他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