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杰刚想拿出警察的气势吓唬他两句,马子成上前拦了一把,盯着这年轻人的眼睛说,“我知道你听得懂,现在我们要进去,要不你就去拿钥匙,要不我们把你带警局里,自己找钥匙。”
“马处长,久仰大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这边马子成和周天杰还在僵持周旋,董北山就如神兵天降一般,开着车到了现场,西装革履的他两三步下车站定在马子成面前,张嘴就称马子成处长,戳破了他低调调任的伪装。
马子成也不想隐瞒,开门见山说,“董老板来得那么快,得了谁的信儿啊。”
“消息顺着风就来到我耳朵里了。”董北山打哈哈,马子成懒懒握了手,回头看了一眼,料定跟他出车的这些人之中已经是有在董北山那儿混口饭吃的。
“马处长来,不说到我那里坐坐,怎么风尘仆仆来这破地方,这儿有啥好看的啊。”董北山挥了挥手,让那个聋哑的年轻人躲到一边去。
“心情所致就来了,来了也没用,这不是没董老板的发话谁都进不去嘛。”马子成说。
“嗨,这儿就一个倒闭的酒楼,您来看我都觉得拿不出手,要不我请您去华碧坐坐,那里气派,我脸上也有光儿。”董北山客套。
“正是倒闭了才来看看,董老板,这么好的地段,众目睽睽人来车往的,怎么就给干倒闭了?”马子成假装关切。
“杜绝公款吃喝,没生意,不就倒闭了嘛。”董北山一脸唱响廉政之歌的自觉自律。
“倒闭了就请个哑巴来当门神啊,倒闭了拆了不就完了,该不会只有哑巴才能保守住董老板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吧。”马子成故意挑衅。
“嗨,我们下属单位残疾人救助中心的,属于弱势群体,我看这大小伙子有手有脚的就给他安排个活儿,让马处长说的我,处心积虑,马处长可不要青天白日的就这么冤枉我。”董北山一边讲,一边接过了手下递来的门锁钥匙,刚想亲自上前开锁,就听马子成啧了一下,“算了,就是有什么秘密,董老板手眼通天,还不早就毁尸灭迹了,我也是,不清楚董老板的能耐就兴师动众的跑一趟。”
马子成带着人走,徒留董北山一众人站在门口脸色难看。他就是要打草惊蛇,他非得让董北山知道他来了,还得知道,他来就是为了查他的。
车上,聋哑青年比划着手势,说他一直在看着,里面绝对没有人进去过,也是按照董哥的意思,让大货车拉走里面的东西。董北山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这不关他的事,自己心里暗自盘算。
另一辆车上,马子成在笔记上写了字递给周天杰看,“今天跟着来的人都不可信了,你也要小心。”马子成也在掂量着这次和董北山的交锋,他是得了令要来东北敲山震虎,可是这个下手的程度,他仍捉摸不透,是敲掉一颗牙齿,还是敲晕了扒了虎皮,还是巴掌高高扬起轻轻放下?
第104章 | 0104 第七卷《小重山》(二)硬茬
(二)硬茬
从那日交手之后,董北山出门,就有辆车在后面保持着不打扰但有存在的距离跟着,不痒不痛,但就像追着人跑的蚊子一样烦人。你从外地回来上车的时候,感受到了刚子在绕路,还没等你问,董北山就摸摸你的手说,修路修路,晕车的话靠着我躺会儿。
到了董北山生日,你张罗着办了个小宴会。李缦和傅煜然没有过来,因为傅淳忻和傅淳毅出了水痘,发了几天低烧,现在正在康复中。李缦和傅煜然忙着照顾儿女,另一方面也怕传染别人,所以闭门谢客好几天。
你和董北山从视频通话里看着李缦推开儿童房的门,叫傅淳毅和傅淳忻来给董伯伯拜寿,门里却是她的儿女一个站在地毯上,一个站在床上,两人对打的混乱场景。
傅淳毅打不过傅淳忻,被妹妹压在地上当大马骑。傅淳毅顽强地向前蛄蛹,傅淳忻才不管他是挪动还是爬行,挥舞自己的小宝剑和从哥哥手里抢来的金箍棒,给爸爸妈妈和你们展示自己的胜利。
董北山摇摇头:“这小子,怎么笨得呵的。”
你忍不住笑出声音。
群力好久没有那么热闹,宾客纷至沓来,欢声笑语不断,你也一副女主人的姿态,举着香槟,说了简短的祝酒辞。说你和董北山的遇见,相守,说你们之间的似水流年,说你们的情深意重,说自己很感激命运安排的遇见,让你们相爱,让你们相守。
董北山揽住你的腰,在你的侧脸上落下了一个吻,他接过你的酒杯,喝下了剩下的半杯香槟。
一切欢宴都被刚子凑在耳边的低语打断,董北山皱了下眉,但仍然对你温柔地说,我去见个客人,你先给大家分蛋糕吃。董北山带着刚子和薛怀走向门口,只见又是阴魂不散的马子成和他那个显眼的警车,单枪匹马仿若孤身赴龙潭虎穴的英雄。
“董老板,生日快乐啊,不介意我不请自来,上门拜寿吧。”
董北山冷笑,“多一个朋友来祝贺我自然是欢迎的,马处长空手而来倒无所谓,只是开着警车,我不觉得忌讳,就只怕惊扰客人。马处长这点儿面子都不给吗?”
马子成一抱拳,态度客气,话却说得阴阳怪气,说,“我也是怕董老板的生日来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搅局,这才斗胆,公器私用一把。”
“来者是客,马处长既然这么有心,不如进来喝杯酒,也看看我们的客人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马处长给掌掌眼,也去去疑。”薛怀做了个把人往里面让的手势。
马子成瞥了薛怀一眼,没把他这个赘婿放在眼里,继续讥讽,“董老板我不是说了嘛,我怕来些不三不四的人,我一身警服,可不敢往里面走。我祝福的话送到了,帮您在门外把风。”
生日宴来了警察搅局,其他人也就兴致缺缺。董北山安排了车,一辆辆的把重要的宾客从后面隐秘而安全地送走,只留了一些没什么背景的普通人在大厅继续热闹着。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你的,在你这里只说那些要员不好多留,露个脸就该走了。
群力别墅里,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树荫底下,手里拿着得既不是红酒杯也不是古巴雪茄,而是精致的小餐碟,上面放了一块儿奶油蛋糕,因了是你亲手做的,又是亲自切出来,他们谁也不敢用不爱吃甜做借口拒绝,纷纷说了句谢谢陈小姐。
“老于。”董北山叫了一声身边的于明义,他连忙把手里的小银叉和一块快被戳塌了的蛋糕放下,听候吩咐,“大哥您说。”
“这几天,华碧先关门,你收拾收拾,看看能不能好好招待招待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董北山示意处理公关和政府关系的华碧一把手于明义,尽管马子成那拨人三番四次来扰让人隐隐绰绰像蚊子苍蝇在头上盘旋一般的不痛快,董北山还是忍了下来,抱着好商好量,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态度,想着应付过去算了。
啧,于明义咂摸了一下,刚刚入口的奶油里混杂了粒香草籽,正好卡在了一颗蛀牙的虫洞里。
”咋的?舍不得关门这几天少挣的钱?”董北山睨了一眼于明义一言难尽的表情。
当然不可能说大嫂做的蛋糕有毛病,于明义忍着隐隐作痛的牙神经,玩笑话里带点狠劲说,“大哥,我是想问好好招待是说的吃好喝好,醉酒猝死的那种好么?”
董北山瞪了他一眼,偏偏又看见你端着东西过来,长话短说,“别给我整景儿,给他们伺候好了,送走就行。”
你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的高脚杯盛着气泡水,董北山怕累着你手腕,迎了几步帮你把东西接过来,你略带歉意说,“弄香草的时候混了点香草籽,你们可能觉得腻,来点气泡水吧。”
下属们怎么能说出大嫂个不字,都说,“不腻不腻,好吃,就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蛋糕。”
董北山把托盘递给下属,给你拿了杯气泡水,揽着你道:“中华小当家啊你是。”
你嗔他:“你才小当家呢。”
于明义大着胆子凑上来讨你和董北山个好:“大哥在外面当我们的家,嫂子在群力当大哥的家。”
董北山就朗声笑起来,好像冲散了一切不愉。
散席后,你坐在小厨房里,吃着剩下的蛋糕,加了海盐的奶油又混杂了杏仁薄片,董北山推门进来,捏捏你的小鼻子,“那么贪吃奶油,和小孩一模一样。”
你努努嘴,“你又不吃,那么多剩下的浪费多不好。”董北山想把盘子端走,可你偏不随他意,用勺子背刮了一层奶油蹭在嘴唇上,踮着脚去亲他。董北山加深了这个吻。
你捏了捏他的胳膊,小声说,“晚上再吃我,当寿星的,还没吃长寿面呢。”
董北山笑了,原本被不速之客马子成带来的不快一扫而空,守着你就是琴瑟和鸣的安稳幸福。你挑了一小碗清汤面,坐在他旁边,带点迷信提醒要动筷子的董北山,“这是一根面,一口吃完,别夹断,长命百岁的。”
董北山拿筷子挑了面,三两口吃掉,连汤也喝完,接过你递来的纸巾:“长命百岁的,我和小妤都长命百岁的。”
夜晚,董北山哄着已有困意的你入眠,轻拍着你的背说,“哥想着,重新装装群力,带着你去别地儿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