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说不?过?你?。”林舒昂举了白旗,展颜一笑,语气里带着吊儿郎当:“蒋恪宁,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他侧目看了看她,这姑娘正常说话时冷冽舒朗,不?好好说话时,喜欢把声调往后拖,让你?觉得不?太正经觉得她怠惰可又觉得黏糊,发着腻,却不?讨厌。
林舒昂看着这方向并不?像是回市里的,知道蒋恪宁自己有主意?,但还是想问。果不?其然,蒋恪宁只淡淡笑了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加件衣服?”林舒昂没应声,伸手?从后面?拿了一件外套,这是蒋恪宁的车,林舒昂勉强能算熟悉,上车的时候就看见后面?躺了两件外套,估计是外出习惯多带衣服了,她将衣服展开整理了一下。
蒋恪宁出来?的时候穿着T恤,车里有暖气,但跟衣服能比嘛?蒋恪宁没有抗拒,在路边将车停了停,将衣服穿上了才继续往前开。
林舒昂打?量着他的神色,总是一副沉静的模样,她故意?勾着他说话:“你?不?想问问我刚刚怎么?回事吗?”她语气里带着戏谑,还有故作?轻松,蒋恪宁其实都知道,他摇了摇头:“不?用?,你?没错。”
林舒昂愣在了原地,没想到这个葫芦一说话杀伤力还挺大?,让她无奈地笑了笑,放松地躺在背椅上:“好。”
那一段路很长,长到连林舒昂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发的。每次在这个男人身?边,总有莫名有着安全感,或许是因为他出身?军旅,让人觉得踏实,又或许是跟他在一起,他从来?没有逾越。
她在中间醒来?过?很多次,晃晃悠悠的感觉让她感觉像在坐蹦蹦车,可是这辆改装过?的越野一定程度上将这些感觉卸到了最低。
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花,醒来?时的风景每次都有所不?同,白茫茫一片,像长白山的雪。昏沉的头,无处安放的视线总会飘到那个男人身?上,他冷静、理智,侧脸冷硬并不?柔和,他有时蹙着眉有时舒展着,有时会用?拳头抵着嘴掩盖轻微的咳嗽,但他一路上没有叫醒林舒昂。
到了地方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车里的暖气开的极足,那姑娘不?张扬不?嚣张,乱着头发抱着一只白色的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抱枕,靠在窗边睡得很沉。姑娘眉眼好看,睡颜恬静,不?张牙舞爪,也不?冷漠无情。
她身?侧的玻璃窗上氤氲了一股子雾气,白茫茫的一片。蒋恪宁在窗外看着他,身?后也是白茫茫一片,仿佛是万山载雪,他弓着身?在车窗前呵了一口气,车窗上白雾更浓了几分,他轻轻一笑,指腹贴在车窗上,从那姑娘眉眼处落下,写了一个“昂”,停笔正在姑娘那不?弯不?翘的唇角。
姑娘没醒,蒋恪宁抻了个懒腰,从后备箱里拿出冬天扎营专用?的大?帐篷,安营扎寨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蒋恪宁手?脚麻利,动?作?迅捷,不?一会功夫就将帐篷支了起来?,是深蓝色的,在月光下有些白色的点会偶尔闪烁,就像银河里的星星一样。
帐篷铺在山顶上的平坦地方,里面?又被他垫了一层又一层的地毯,光脚踩上去也只会觉得暖和,里面?放了电暖气,还有暖光色的光,只有帐篷外落着雪,如果有人上山顶,恐怕看见后会觉得这是两个世界。
等他最后将厚实的绵密毛毯放进帐篷时,车边多出一位姑娘。
林舒昂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戴着毛线帽,毛线帽样式复古,两条耳垂线下缀着两个毛线球,围着鹅黄色的围巾穿着他在车上另一件外套。蒋恪宁眼眸微微一凝,想起出来?时其实她也只穿了一件毛衣。
目光一转落在了她的身?上,自己的那件外套穿在她身?上像是一件加大?加宽加长的羽绒服,那件衣服蒋恪宁很少穿,背后的帽子上还有薄薄的毛,她站着,伸出手?接飘落的雪花,那袖子比她胳膊都长出一截。
他顺势就坐在了帐篷边上,望着那姑娘闷头直笑,林舒昂很少看他情绪这么?外露,一时也看呆了,忘了伸出去的手?上接满了雪花,被她的体温温热,然后划成雪水从她指缝流下去。
两个人都傻傻笑着,山上只有月光、帐篷里的暖光、车头的大?灯闪烁。
“这里荒无人烟,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林舒昂故意?问他,原以为他会被她问住,没想到他双手?插兜,一身?放松和自在:“不?知道是谁想露营,我只好先帮忙满足一下愿望了。”
他歪着头对她笑,林舒昂也笑,他觉得这真是善变的爱使坏的姑娘。
“那你?是圣诞老?人吗?”林舒昂笑意?盈盈反问他。
蒋恪宁顿时板正了一张脸,“部队不?过?洋节。”
“哈哈哈”林舒昂乐了,她狡黠地追问,眼神流转:“那你?是谁?《一天零一夜》里的阿拉丁神灯吗?”
蒋恪宁从不?知她还记得小时候看过?的这么?多西方童话,面?色淡然,语气无奈,眉间舒展,语气温柔又耐心?:“我是《搜神后记》里的田螺姑娘,天帝派我下来?满足你?的愿望。”
林舒昂笑倒在他身?旁,蒋恪宁眼疾手?快将她从地毯上捞了起来?,那姑娘手?在地毯上按了按,有些诧异:“你?怎么?垫了这么?多层?”
“那你?现在就是豌豆公主了。”蒋恪宁打?趣着她,将她扶正,往前面?扬手?一指:“公主,你?现在,可以安安稳稳看星星看月亮,也可以看雪花了。”
他真的就像是公主身?边的骑士一样,安排好了一切,只是下一秒他就故意?自嘲一笑,语气揶揄:“只是没有西餐,只有阿姨提前做好的中餐。”
她一下就明白他自己是在类比周绪宁,她忍俊不?禁,反驳道:“掌勺阿姨的手?艺比得上北京城里的五星大?厨。”
蒋恪宁半挑眉毛,没告诉她其实她思路是对的。
两个人就坐在帐篷里,暖光将两人笼罩,漫天雪花匆匆,林舒昂全身?没有一处不?暖,她看着旁边为自己筹谋的蒋恪宁,心?中有些歉意?,也有几分隐隐的期待。两人一起仰着头看了好一会儿星星,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缓:“蒋恪宁,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林舒昂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低沉,似乎之前的情绪一涌而上,让她带了些迟钝。蒋恪宁往她身?边不?动?声色地靠了靠,在t?她低头时,肩膀正好递了过?去。
他看着天空,似乎在寻找冬季大?三角,但是一直没有找到,过?了好一会,在林舒昂都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一道微哑但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说:
“因为有的人很迟钝,也有可能是我从来?没有直说过?,或者更因为我没追过?人,所以有人迟钝到我在追她都不?知道。”
他淡淡地笑了,可缱绻的温暖气息在一瞬间将两人覆盖,林舒昂倏然间就扬起了头,凝眸望着蒋恪宁,他看着远方,却也在林舒昂看过?来?时低下了头。两个人的距离极近极近,鼻尖抵着鼻尖,交换着呼吸。
林舒昂瞳孔放大?,她第一次这样直接地看到他那一双眼,蒋恪宁笑意?扩大?,将这姑娘的反应纳进眼底,然后他往下压了压嘴角,头也往下低了低。
林舒昂猛然间闭上了眼睛,在身?后的手?握住了地毯边沿。
温风朗煦
林舒昂有些紧张, 心?砰砰直跳,快要窜出?嗓子眼,那想象中的感觉却并没有落下?,而是擦着她的嘴角像蜻蜓点水一样, 掠过。
她握住地毯边沿的手被蒋恪宁捉在了?手里, 他的手大、宽, 掌心?是握枪习惯了?的厚茧, 让人莫名觉得温暖。林舒昂睁眼望着他,眸中含着清亮的水光,也带着不解和意外, 她偏了?偏头, 那双黑色眸子深邃,也带着笑意望着她。
林舒昂被气笑了?,从他手心抽出一只手来掐了?掐他的脸, “你逗我呢?蒋恪宁”手感意外的不错,他的皮肤很好, 脸总是冷峻的, 就连掐上去也没有太多肉感。
蒋恪宁看着她眼里漾起了笑意, 让林舒昂心?又?一次快速跳了?起来,她剜了?他一眼,却没有从他的包围圈里出?去,林舒昂在他怀中蹭了蹭他的脸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肌肤接触让两个人耳根都红透,尤其是蒋恪宁, 紧抿的唇几乎崩成一条直线,背对着林舒昂闭上?了?眼睛, 似乎在享受这片刻安宁。
蜻蜓点水的吻以及蒋恪宁言语中的意思戳破了?两个人之间早就不清不楚的氛围,林舒昂后知后觉, 心?中却又?觉得好笑,原来蒋公子追人就是不声不吭在身边默默奉献吗?他们甚至其他身体接触都很少。
大雪一下?就有种收不住的架势了?,像柳絮一样大片落在帐篷上?,两个人在帐篷外相拥,抱了?好一会,蒋恪宁才揉了?揉林舒昂的头:“进去吧,不怕感冒么?”他声音有些沉,带着点哑。
林舒昂窝在他的脖颈间感受着温暖,声音闷闷的:“不怕。”
蒋恪宁拿她没办法?,但是过了?一会林舒昂还是往后撤了?撤,他就着她的动?作,也进了?帐篷里,然后拉了?一大半的锁链,留下?两个巴掌大的缝,正?好可以看清外面的雪花与圆月。
林舒昂盘腿坐在毛毯上?,搓了?搓手往手心?呵了?一口气,瞄着蒋恪宁的动?作,摆出?一副正?经模样,轻咳两声。蒋恪宁果然被她弄出?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将手上?的温牛奶给她一递,温声道:“怎么了??”
她故意坐直了?身体,板正?了?身姿,“你做好心?理准备,我很难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蒋恪宁手在半空一顿,正?欲抬眸看她,被她率先从手里拿走了?杯子,将毛毯往自己腿上?一盖,笑意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