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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段时间想和你说?这件事。”温禾安缓慢低息一声,觉得有些头?疼,含糊着说?:“当时我?问?过商淮,知道?李逾还在巫山的追杀榜上……那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温禾安抬睫,看向他:“他是我?阿兄。”

“……?”

陆屿然极为罕见地怔住,眼睛眯起来,将这两个字眼重复了遍。

“对。当年祖母将我?带回家?时,家?里已经有一个了,他与我?一样,被祖母收养。我?们一起长大。”温禾安声音有些闷,大致和他讲了讲情况:“……李逾脾气特?别臭,认定的事谁也拉不回来,我?们经常吵架,一吵架关系就很?恶劣,他打不过我?,也说?不过我?,经常自己气到自己,一气就不理人,我?也懒得理他。”

她?抓着他的袖子?避开血和碎片,接着说?:“我?去温家?之后,他被带到了九洞十窟,百年里我?们只见过几回,都以他单方?面大吵和扬言断绝关系为结束。”

话里有没有感情起伏,带没带情绪,陆屿然自然听得出来。

她?很?少说?小时候的事,那好像是个不太?好愈合的伤疤,她?不想说?,陆屿然也不会问?,但乐意倾听了解,此刻听到某个字眼,他若有所思:“你和他打架?”

“打啊。”

“小时候打,长大了也打。他打不过我?,小时候还爱告状,打输了就和祖母哭,告状,说?我?会变脸,平时是乖小孩,面对他就成了山里的小狼。”

陆屿然挑挑眉,缓声问?:“还会和人吵架呢?”

她?打架的场面现在是谁都看过,但性格温吞慢热,想象不出跟谁吵得面红耳赤的时候,温禾安点头?,坦然承认:“吵。互相戳痛处,看谁先自乱阵脚。”

他们说?话时,徐远思察觉到结界收拢,猫着腰从芭蕉叶下出来,轻手轻脚攀上了窗,想问?现在是什么情况,结果迎面见到了陆屿然。

那张脸太?有辨识度了。

然而此时此刻的问?题是,他一个九境傀阵师,就在窗下躲着,屏声凝息,眼也不眨地注视着二楼的动静,这位是怎么从他眼皮底下进来的?这得有多强的掌控力才能做到?!

徐远思下意识退了一步,直到手肘无意识抵着窗边的墙面,意识到再退只能转身原路跳下去了,只得正面扬出个笑容,手指紧张地一搓,发现渗汗了。

嗓子?还有些发痒:“帝嗣。”

陆屿然朝他瞥来一眼,相当冷淡。

这没事,在传闻中?,帝嗣也是这个性情,没有杀意就成,徐远思转而看向地面,发现没自己想象中?被大卸八块的残肢断髓,只有一点血,几捧灰和十几块碎片,温禾安还很?有人性,用?清尘术将血和灰收拾了,指着碎片说?:“丢到你的阵法里去,处理干净。”

徐远思很?快将这件事做好了,再次回来时,大致了解发生了什么,很?是好奇地问?:“他想卖你个人情?什么人情,给的什么消息?”

有消息不用?白不用?啊,甭管江召和温禾安以往什么恩怨,人家?现在总归负责整个九州风云会,手里总得有些他们不知道?的东西,说?不准就是他们如今最需要的。

“说?天都圣者这次要对我?出手。”

徐远思脸色霎时难看起来,圣者出手,跟九境巅峰对战又不是一回事了,圣者出手真能抹杀一切这个境界以下的存在,温禾安现在是自身难保,徐家?的事还能不能成?

但她?的语气太?平静了,好像早就猜到了这回事并且有了万全之策一样。

他小声吸着气:“能应对吗?”

“我?也没跟圣者打过,对上了才知道?。”

两人同时看她?,温禾安只察觉到陆屿然的视线,朝他浅浅抿了抿唇,补上后半句,不知道?是在安谁的心:“拿穆勒的那天就算到她?会出手。她?不允许任何人挑衅天都威严。我?有准备……小塔吃了不少东西,不出意外的话,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也已经知道?了圣者能在别家?地盘出手的最长时间。

徐远思松了口气,方?才在下面也没干看着白蹲那么一会,温禾安交代下来的事他一直在做,现在将手中?六根傀线交叉一错,奇异的错成十二根,细若藕丝,摆在她?面前展示,但也不敢靠得太?近:“我?下的那根傀线,找到了。”

温禾安没想到事情进展会这么顺利:“在哪?”

“城西。”徐远思细说?:“有些奇怪,我?能感知到他的位置,但感知得不是很?明显,可能我?们的傀线确实是被王庭安排别的傀阵师接手了,但没完全斩断联系,只是在傀线的原有力量上做了加强。具体情况,我?得见了人才知道?。”

温禾安算了算时间,说?:“明天吧。明天下午,你带路,我?想看看这次王庭看上的又是些什么人。”

徐远思自然点头?。他注意到,他和温禾安说?话时,陆屿然从头?到尾都不说?话,有种再熟稔不过的默契,她?专心处理自己这边事情,他只在一边看着,安然等待。若不是牵着她?的手没放,那谪仙的样子?,跟传闻中?的种种半点都没差。

他极为识趣地先退下了。

陆屿然和温禾安随后也悄无声息离开了这家?驿舍。

天都圣者的出手在温禾安意料之中?,但他比较看重,星海没去看,也没回巫山盘下的私宅,跟着温禾安回到了她?住的院子?里,待院门一落锁,房门推开,陆屿然皱眉问?:“天都圣者那边,你打算如何应对?我?知道?玄音塔吞吃了几道?圣者之器,又汲取了帝主传承之力,可以挡圣者片刻,你能脱身,但那是在时间一到,其他圣者出言提醒的情况下。”

而这是王庭。王庭的圣者会第一时间出言劝诫阻拦吗?想想都就觉得不现实。

温禾安松开手,到铜镜面前将自己脸上的面具取下放在桌上,说?:“我?会找阿枝帮忙。”

凌枝。

陆屿然对这种可能抱有质疑。凌枝私交甚少,平常看着想一出是一出,随心所欲,实则很?守阴官家?的准则,私人行为还能偶尔出出力,但若是要带上整个阴官家?,她?不会。

“她?会的。”

温禾安看出他的想法:“你把?她?想得太?守规矩了,她?是别人守规矩,她?也就按说?好的来,如今王庭连妖血都敢碰,她?不会还傻傻守着底线等别人攻上门来。”

她?戴了一天面具,此刻取下,被蒙住的肌肤白得像张纸,显得纤薄脆弱,陆屿然贴近亲了亲她?,声音轻下来:“都想好了?”

温禾安从齿间哼了声。

她?脸颊和耳根,一碰就红。

他直起身,又问?:“真没问?题?”

温禾安笑吟吟地负手,朝他颔首,发丝跟着动作一起摩挲着晃动。

陆屿然在四方?镜上给商淮发消息:【我?今晚不回去了。】

商淮:【?三长老和五长老都还没睡,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们是奉了家?主和大长老的命令来看着你的。你这要我?怎么和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