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么做,是想将我?们圈在同一块地方,任他们挑选宰割?”

凌枝撇唇笑了下?,目光冷冷的:“真正要?动手脚,都不用在城中各处同时行动,对灵山高阁动手就行,事?后还能拉大家一起担责。”

“想让一群人狗咬狗,他们好独善其身?”

商淮和幕一琢磨出其中含义,对视一眼,均是皮笑肉不笑:“瞧着吧,没准,我?们还得背个?什么罪名。”

王庭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给?另外两?家扣屎盆子的机会。

又?不能不住,单独避开,里面真动起手来,不论是阻止还是捉拿,都将错过最好的时机。

一切都只能从长计议,九州风云会为期一月半,六月三?日?开始,七月中旬结束,最好在他们抵达云封之滨前,这些细碎小事?能全部定下?来。

他们说话时,温禾安忍不住看向陆屿然,他呼吸很浅,胸膛几近没有起伏,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亦偏头?过来,听到?她的声音,说起那?捧来得莫名的花线:“……我?晾了他有段时日?,本意是叫他收心,分清阵营,他是我?们如今唯一能找到?的九境傀阵师,在九州风云会上或许能起到?作用,可能话说得有些重,让他会错了意。”

说话时,她手中尚捧着城防布局图,指尖无意识从外城顺着护城河方向指向内城,柔夷凝白,骨肉匀称。

陆屿然的视线落在上面好一会,想到?她方才如何抱着满捧的丝线,低眸时,像要?停驻在上面,他略一靠近,抓了她的左手,用灵戒中沁了水露的手巾将她的手指和裸露在外的肌肤逐一擦过。

难以容忍她身上有乱七八糟的气息。

“他不知道?”在她腕内一颗极细的红痣上停顿,陆屿然将手巾丢到?凳椅边的小几上,声音轻慢:“我?们的关系。”

“从前知道。现在我?和他见面次数不多,谈的都是禁术。”

“等会告诉他,让他断了这种想法。”陆屿然语气平静:“再?有下?次,我?去拜访他。”

温禾安应下?,见他情绪还好,心中松了口气,全神贯注专注于风云会的细节,尤其是这次不同寻常的安排:“林十鸢说,王庭给?这次风云榜前三?列了奖赏。”

“是,再?过不到?两?个?时辰,等天亮起来,消息会在各大世家中传遍。”商淮说:“榜一定了圣者之器,第二第三?可以在王庭药圃中任选三?棵灵株,前十都能入藏兵阁任选趁手的兵器,前五十有一百万灵石,前一百三?十万。”

“那?边的意思是,家主大寿,云封之滨多年不曾热闹过,再?多奖赏都是彩头?,所有奖赏均可叠加。”幕一露出吞吃了苍蝇一般的神情,对后半句尤为不齿:“借这一点小小的意思,敬九州,敬山河,敬少?年英雄。”

凌枝抱抱胳膊,在心里嘀咕着骂了句好不要?脸,又?皱眉思忖:“他们不是才失了四州土地吗?怎么这么大方?在哪发了财。”

这奖赏可谓是历届最丰厚,真假白银往外掏。

幕一在听到?圣者之器与灵株时神色有些变化:“从前几次九州风云会,三?家主办方虽然会意思性将请帖发遍,但几个?人都会尽量错开,都有过榜上第一的成绩,但看王庭意思,或许这次要?完全分个?高低。这也是探墟镜的意思?”

商淮看向温禾安和陆屿然,这两?一个?比一个?低调,都没什么额外的反应,倒是他先?面色凝重起来了:“这次是王庭的主场,圣者之器都拿出来了,是笃定江无双能夺第一?”

是不是太自?信了。

哪来的自?信。

江无双可是一向避免和另外几个?起冲突的,最忌讳明确的名位之争。

凌枝在阴官家舒舒服服,只手遮天,已经很久没有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敢舞到?她面前了,一听这可能有阴谋,那?可能有阳谋,露出了厌烦的表情,捧着脸颊一会抬眼一会摇手钏,不愿再?思考。

“先?不考虑这些。”

温禾安截断他们分散的思维,点醒:“三?十二根傀线注定风云会无法顺利举办,中途一出事?,能不能比到?最后分出一二三?四还未为可知,这些奖赏不一定能给?出去,王庭心中有数,所以说得大方一些也无妨,至少?先?落了个?好名声。”

几番讨论,他们定下?五月二十六出发。因为巫山排名前十的几位长老即将到?萝州,出发队伍分为了两?支,巫山这边单独一队,走天上,用云车,温禾安的队伍和凌枝一队,下?溺海,用阴官摆渡之术。两?边速度一致,抵达云封之滨都需要?大概三?天,到?了看情况再?汇合,随时联系。

没过一会,温禾安撂在一边的四方镜亮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眼,是徐远思到?了。

陆屿然有所察觉,问她:“要?我?一起去?”

温禾安朝他摇摇头?,说她下?去一趟就回,凌枝见事?情已经商量得差不多,闪身先?回阴官家府宅了。陆屿然跟着起身,踏出书房,看样子是要?回卧房,但在书房门边停下?了脚步,没有即刻要?迈步的意思。

视线落在她身上,在她要?抓住那?把被搁置多时的丝线时,他终于皱眉,中指敲了敲边沿,道:“还碰?”

“你要?捧着它去见它的主人?”

温禾安回身,望见他的眼睛,两?点深黑,流转着水晶石的光泽,话里能轻易分辨出情绪,不满,有点躁,指向性直接。

他在别的方面实?在很好,只是有时占有欲强,但相比于包容妖血这样难办透了的事?,包容他这点习惯实?在是不值一提,温禾安总是下?意识纵着他,本就好的脾气在他身上没什么限度。

她想了下?,转动灵戒,想将它们放进灵戒中带下?去。

陆屿然无声看着,转头?看向缩着脖子充当无事?人,想等这边下?去了他再?下?的罗青山,说:“把它带下?去。”

温禾安有些惊讶,但见是罗青山,也没说什么,让了阶地方出来,说了句麻烦了。

两?人从三?楼下?至一楼,酒楼是巫山的驻地,但温禾安算是常客,谁也没大惊小怪。罗青山抓着那?把说不清什么触感,有点香但说不出是什么香,且在不断抽长的丝线,表情难以形容,全程目不斜视。

不知道巫山的巫医是不是都这样,一但心中有事?,面对当事?人,不是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就是刻意避开眼神上的交流。温禾安看着都觉得他憋得辛苦,含笑说:“此物的主人就在院外,交给?他即可。”

罗青山道了声好。

“妖血的事?我?都听说了,罗公子最近精神看上去不大好,让你劳心费力了。”她又?说。

“都是听公子吩咐办事?,事?关九州,不敢说劳累。”

如此,温禾安不再?问什么。能说的事?,他自?然会说,不能说的,这种自?小生活在家族中的人一个?字也不会往外吐。

就算说,也是虚假迎合之言罢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酒楼外,温禾安一眼看到?了徐远思,他自?然知道这酒楼里一层接一层的结界后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人,惊疑不定,罗青山是个?彬彬有礼的温吞性情,他见到?人,将手里的长线送上去,见对方瞳孔都睁大了,干巴巴挤出一句话来:“我?们公子说,请物归原主。”

徐远思琢磨着这句公子,想想酒楼里现在住着的人,脸都木了。手指接触到?那?不安分的长丝,那?拢长长的流苏式样就以极快的速度消散回去,像积雪遇见艳阳,一会就溶得只剩一根,跟最开始交到?温禾安手里的一样。

他捻着这根丝,放回自?己?袖子里。

罗青山见自?己?任务完成,朝温禾安颔首,回了酒楼里。

徐远思看着他背影,嘶了口凉气,跟温禾安求证:“别不是外面传言都是真的吧,你和陆屿然,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