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巫山也在?这人的算计之中,幕一甚至很想看看得知此事?后江无双的脸色,但现在?,他更想知道究竟是谁有?这样的胆色。
一旦知道了事?情真相,再查起细节来,就容易得多,他派出去的人扣押了先前在?城中酒楼大放厥词散布王庭驻军动向的商队,先前好?几支商队只寻得到最后一支,被抓时也顺从得很,倒像是专程在?等着他们。
这个时候,幕一和商淮两边一通气,寻各种蛛丝马迹,其实已经有?所猜测。
商队中蓄着八字胡的两个彪形壮汉给了他们一句话:这件事?,他们姑娘会亲自和帝嗣说明。
商淮听?到后脑子像被人拿锤子一敲,懵了懵,摁着桌角站了一会,闭目想想这段时间对王庭众人的问候,尤其是在?温禾安本人面?前,每一句都显得自己?特别没有?脑子。
仿佛又回到了他在?凌枝面?前说自己?对阴官家家主的推崇仰慕的时候。
陆屿然?最终没叫罗青山,他揽着倒下去的人,将手用灵露洗净,从瓷瓶中倒出两颗伤药,而后托起她的后脑,以指节抵开?她唇齿,让她将伤药含进去。
温禾安下意识警惕,有?点?不肯。
陆屿然?撑掌着她,不让她乱动,力道不重,但动作强硬,被她这样一抗拒,心中诸多情绪几乎是止不住地?冒了上来。
而她一身伤,身体里的力卸下来之后,好?似浑无筋骨,又像是骨头都折尽了。
他一句话没说,然?心疼到底占大多数,压住了那?一丝难以形容的恼恨气性,掌心轻触,抚了下她湿漉漉的发丝。只这一个动作,似乎蕴含了数不尽的只有?两人感知到的默契,她确认了令人心安的气息,不再挣扎。
待药丸融化在?唇舌上,温禾安无意识一靠,脸颊静静贴上他手背,像一团燃动的火落于冰雪之中,熄灭的时候还冒着滋滋的热气。
陆屿然?维持着这个动作,垂眼看了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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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划过商淮方才说的那?些话。
温禾安。
运筹帷幄,进退自若,又何止在?与人战斗和谋夺大事?上。
如此想着,他静垂的袖摆片片如雪般掀动,一个剔透的结界在?浩瀚力量的催动下形成,结界里渐渐有?事?物的轮廓成形。一座简单清净的小竹屋,几张桌,几张凳,窗下几株鲜嫩欲滴的芭蕉,和萝州城宅院的布局相仿。
这段时日,温禾安需要寻个安全的清净之地?养伤。
陆屿然?将她抱起来,放在?了竹屋之内的床榻上。
凌枝是小半个时辰后到的,她站在?结界外叩门,陆屿然?将她放了进来。两人从前不怎么见面?,一见面?不是渡口出大纰漏了,影响到妖骸山脉了,再不就是中心阵线出问题了。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因为各种原因,这段时间见面?的次数比过往十年还多。
凌枝双手手指勾着手指,负在?身后,辫子上的蝴蝶结一扯,干脆就将发丝全部打散了,现在?一绺一绺的弯曲着,脸颊藏在?头发里。她踏进结界,左右一张望,有?点?惊讶,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还会秘境的造物之术啊。”
“从前学过。”
陆屿然?才给温禾安换了身衣裳,处理了伤口,血多得让他心烦意乱,现在?在?水井口将手上的血洗干净,用帨巾擦干。
做完这些,他看向昂首阔步欲往楼里去的凌枝,冷声挑明:“最近阴官家出的纰漏是不是太多了。”
“秋水为什么会出现在?温流光手中。”
凌枝脚步停在?原地?,她慢慢抿起唇,眼中光芒几经转变。
陆屿然?不理会她心中的权衡考量,他心情更不好?,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平静地?阐述事?实:“阴官家两次明目张胆为天都出头,外界都认为阴官家已经站队。事?情再发展下去,王庭与各家会以此为借口,不再愿意在?自家中心城池布置渡口,不认阴官九州通行的惯例。”
“渡口一撤,中心阵线会受到影响。”
凌枝怎会听?不明白他的意思。
阴官本家位于纵横两道溺海主支中心,也是整个九州的中心,像一张网的起点?。
明面?上来说,妖骸之乱已经随着帝主的逝世结束,也就归墟之下那?些东西会活跃一些,实际上,妖骸山脉至今在?靠陆屿然?一人撑着,而两道溺海主支中一半的妖气会流向阴官家的渊泽之地?,由凌枝镇压。
另一半则分布在?各个特定的渡口,牵成一张庞大的网,阴官家是织网的人,渡口上的各个家族和族中圣者都是网中一部分,网中最终的麻烦,最后还是由陆屿然?全盘接手清剿。
这也是九州圣者轻易不会离开?家族的主要缘故。
也是凌枝对这声“帝嗣”心服口服,无可指摘的原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渡口每撤一个,这网上就多了个豁口。
一张不严密的网,是兜不住什么东西的。
凌枝咬咬牙,接手阴官家这么多年,唯有?两次理亏,算是尝到哑巴吃黄连是什么滋味了:“等温禾安醒来,我就回去。”
温禾安这次昏迷,像是要将这段时间熬的夜都补回来,一睡就是三个昼夜,期间伤势肉眼可见的好?转,气息变稳,高烧也退了,但就是不睁眼睛。罗青山也急急来看过,没发现什么问题,说是二少?主累了,在?休息。
凌枝干脆在?布置得跟小秘境一样的结界里住下了,反正她在?外面?晃荡也是无所事?事?,在?结界中安稳,还没人往眼前晃碍眼。
这三天,陆屿然?白天带着巫山队伍在?秘境中急速穿行,天一黑,月往中空一挂,便?披着一身雾色与露水回到结界中,时间紧张的时候,探一探她的气息确认没什么问题就走,时间稍微宽裕点?,会在?床沿前站一会,或坐一会。
这三天秘境中也是风平浪静,然?谁都知道,这份平静之后暗藏着巨大的风浪,所有?有?实力的人与世家,眼睛都牢牢盯着那?七座随着时间推移而越发宏大的传承,心头俱是千回百转。
第四?日清晨,温禾安悠悠转醒,醒来的时候陆屿然?才出去一个时辰不到,凌枝耳朵尖,先听?到了动静,身形一闪就上了小竹楼,见温禾安果然?醒了,她坐起来,自己?给自己?在?身后垫了个枕头。
凌枝弯弯眼睛,几步走上前,伸手贴了贴她的额头:“醒了?感觉怎么样?”
温禾安状态当真有?点?像睡了一觉,醒来时眼里还蒙着层水雾,被她乍往眼前一凑,怔了下,而后失笑,完全清醒过来,说话时发现声音有?点?哑:“感觉、好?像还可以。”
她这样一说,凌枝放心了,她往床沿上一坐,四?根手指往她跟前一摆:“可以就行,你?可是晕了四?天,把我和陆屿然?都吓到了。”
“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别担心。”
温禾安摁了下喉咙,停了下,问:“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