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之人修行?,或多或少?都?会为自己选择相应的“术”,刀剑弓弩,风雨雷电,但?温禾安没有。她将“灵”推衍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灵气是?修士的基本,谁都?有灵力,可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能将这种平平无奇的东西随心转换为万物,可攻可守,可进可退,并且攻击力不逊任何人的。

素瑶光抓着自己的轻纱走出小世界的范围,那是?她的武器。她看着转瞬就战到百里之外,西南方?位的两人,妙目流转:“秘境才开,就这么精彩。但?愿不要?出现极北秘境那样的情况。”

三人没再说什么,心有默契地离开了小世界,又牢牢记下了这个?位置。谁都?知道,几日后,这里将会聚集不少?人,谁都?想知道,天都?这出精彩纷呈的内斗戏,结局究竟如何。

温禾安得偿所?愿,还?是?……温流光闭关成功,实力更进一步。

闻人悦和自己的哥哥摇头,说得中肯:“我估计是?难。穆勒太强了,他和巫山大长老一样,已经摸到了圣者的门槛,一直有传言称这两人会是?九州下一个?圣者。”

穆勒确实强。

这是?温禾安在真正与这位天都?大长老交手之后的想法,这个?时候他们已经错身相交,停在了一个?小世界里,小世界的入口正在弥合,却又一次被?撕裂。

有人以手抵着面具,慢吞吞踏进结界中,黑衣黑靴,甫一露面,杀意就遥遥锁定了穆勒。

穆勒见状以手拂过刀面,话音没什么变化:“难怪你如此有底气,原来是?找了帮手。”

真正的强者交手,是?没有以量取胜这种说法的,除非再来个?温禾安,不然不足以叫他皱眉。

他刀锋顺势朝李逾一斩,话锋也随之一转,肃杀之气燃灭一切:“不管谁来,来多少?,都?与你一般,唯有死路一条。你这身修为由家族赐予,今日也由家族收回。”

李逾“嗬”的低笑一声,双掌并拢,一拍,一夹,让刀光散开,声音阴寒,骂:“异想天开啊,老匹夫。”

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唯有死战。

这方?小世界是?很典型的空壳子?,没什么机缘,灵草都?少?,灰色坚硬的岩石堆成了险峻的山,一座接一座,山势连绵,一眼望不到尽头。被?人闯进来之后倒是?显出了点神异,被?撕开的那道口子?合拢后很是?坚韧,可伸可缩,像从里面上了一层锁。

很像外面的生死决战台。

战斗由此一触即发。

穆勒刀意漫天,攻势大开大阖,他坐到这个?位置,不会在战斗中轻敌,可确实打心里没觉得两个?后辈能给自己带来什么致命危机,现在外面将年?轻一辈中的四人传得神乎其?神。他都?只是?笑一笑,实际上,很多老家伙也都?是?这样的反应。

他也曾是?一个?时代的天之骄子?,这样的盛赞荣誉也伴随了他很长一段时日,年?轻时迷失在这些虚名中,觉得自己所?向披靡是?极为正常的事。

但?。若是?能被?两个?堪堪百岁出头的小辈逼到那一步,岂不是?虚活几百年?。

李逾踏进来的那一刻就知道,这将是?他人生中最为艰难的一场战役,过了几招之后,他开始庆幸自己先找了温禾安而非自己单独行?动,因为穆勒比他想象中更为强大。

天旋地转,日月无光,小世界内狂风呼啸,惊雷交错,闪电狂舞,有如灭世之景。

三人都?摒弃了试探的前兆,出手每一招都?是?不死不休的凶狠,李逾手掌往虚空中一握,一张乌黑古朴的弓凭空出现,左肩上出现一个?箭筒,筒里横着十余支同材质的箭矢,箭尖点着一抹乌光,锐利非常。

他动作娴熟,拉弓,上箭,松手,耳边响起尖啸般的破空声,一气呵成,例无虚发。

李逾远攻。

温禾安则和穆勒近身打斗,相比于李逾冷静绕圈,瞄准时机找刁钻的角度落箭,这边的状况尤为激烈,触目惊心。穆勒出刀极快,力道极重,且刀势霸道,带着俾睨之气横推一切,常伴有龙吟虎啸,此时一刀自手腕斜转,砍向温禾安的肩胛。

每当有刀砍向温禾安,李逾的眼皮总是?下意识一跳。

在温禾安头顶凝聚的星河加速流转,随着她掌势变化凝然成线,像道从天际钉向地面的铮然锁链,轰然重击在刀势之上,于此同时,她双掌朝前,十根手指头灵光熠熠,同时扣拢时,星河散开,朝穆勒反击扑杀。

刀意绞杀着落在温禾安肩头,血花迸溅,无数星点则化作一掌,印在穆勒的左边小臂上,天空中“咻”的传来破空声,穆勒眼神一厉,然而躲闪不击,只来得及转身卸下八分力,眼睁睁看着箭矢尾端颤动,一箭扎入皮肉中。

同样伤筋动骨。

这一招拼下来,穆勒第一次从喉咙里发出闷哼声,携刀往后退一步,看着温禾安和李逾的眼神凝重起来,他漠声承认:“是?我小看你们了。但?小打小闹,到此为止了。”

温禾安审视双方?情况。

就像她提前说过的那样,这场战斗的重心在她,因此受伤更重的也是?她,不过都?不是?什么重伤。论?战斗经验,论?灵力充盈凝实的程度,论?对刀这条道路的领悟,穆勒都?高过他们,这是?实话。

她看向李逾,隔空对视时,两人脑海中都?响起了进来前温禾安说过的话:“穆勒成名之技为三刀连斩。一刀断手,二刀斩首,第三刀是?他的八感‘灭魂’,三刀之后,身首异处,神魂俱灭。”

世人都?知道他的手段,他的底招。

可这有什么用。

知道了,挡不住的依旧挡不住。

接下来,才是?真正危险的时刻。

温禾安面无表情调整状态,灵力将伤势包裹愈合,顷刻间,穆勒已然挽刀,那刀在半空中寸寸变大,刀意平滑,还?未完全斩下来,被?顺势扫到的山体就发出了难以承受的响动,被?拦腰斩断。

穆勒道:“第一刀。”

刀意如瀑布倒流,碎天裂地,眨眼之间,朝温禾安与李逾浩荡落下。

攻势之强,李逾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弓。

他蓄力,射出一箭,温禾安双手结印,灵流暴涌,在她身后渐渐生出浪涌之势,深邃的汪洋缓慢成型,海面卷起无数漩涡,多看一眼,就能叫人生出将要?溺毙之感。

她看向穆勒,也勾勾唇,平静回道:“第一道。”

刀砍下来,先与箭矢对撞,而后被?迫卷进海中,一时间,风起云涌,刀意狂怒,海水暴卷。这种交锋中,李逾最先承受不住,箭碎,反噬自身,喉间乍然涌起腥甜血气,忍了忍,实在忍不住,手掩着唇咳几声,手指上青筋跳动,喉咙连着咽了几下,才艰难将一腔鲜血咽回去。

这特么。

才第一刀。

老东西果真是?老东西,能活这么久果真有些实力。

李逾看向温禾安,她的实力同样超乎自己的预料。这边箭意一撤,海水便有刹那的凝滞之势,温禾安手掌开始颤抖,被?她垂眸强行?压下,此时灵海虚幻,刀意消减,没等分个?胜负,她竟在这时候闪身上前,兔起鹘落,与穆勒再次近身战斗。

肉与肉,肉与骨头接触的声音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