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商淮看了看陆屿然,他向来遮得严严实?实?的衣领被人往下扯皱了,露出锁骨和一片冷色肌肤,姿态难得有点松弛感,可心情好像也没好多少。

商淮有点不敢招他了。

他规规矩矩地道:“家主传音,说?这次的秘境既然在萝州,你进去看看情况也好。”

顿了顿,他又道:“温流光开启第二?道八感的事,也由你看情况来。最好是不要有明面?上的冲突,防线现在也不安稳。”

陆屿然应了声?。

这最后一道消息,商淮是真有点怵了,他在原地欲言又止了半晌,揉了揉鼻子,憋出话来:“是这样的,有个事你得有个准备,也、嗯,想?想?清楚,族里大概知?道你现在和温禾安这个情况了。”

迎着陆屿然的眼神,他声?音渐低:“家主问?我,但这事我也没法说?啊。”

这谁能知?道这两个究竟是什么想?法啊。

陆屿然沉进去了这他倒是能看出来,但是温禾安,这位现在是揣着无人敢轻视的实?力,既不靠巫山,也不靠天?都,不知?道接下来是个什么打算,整日在忙些什么大事,谁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来去如风。

据他所知?,年轻一辈中最出风头?的这几个,就陆屿然性情最清,其余几个身边情人换得很衣裳似的,还固定有几个知?己,相比之下,温禾安真算是好的,除了先前和陆屿然没有感情维系的那段联姻,后面?也就,就要了江召一个。

对感情是什么态度,长久不长久,确实?也看不出来。

这话,商淮再是有胆识,也没敢说?,他撂完这句话后,就识趣地关上了门。

翌日天?明,赵巍由身边几个亲兵护着,乔装打扮着到了月流的院子里。

他朝温禾安展了展袖,一听正事,和悦的面?容一板一眼,很是郑重:“赵巍听闻女郎将取琅州,今日来,愿尽绵薄之力。”

温禾安扶起?他,失笑:“是我请你帮忙,你拜什么。”

“来。”两人对将要做的事皆是心知?肚明,她示意赵巍到案桌前来,上面?是一张十分详细的琅州城地形图,山川地势一览无余,“据我所知?,各州城城主之间都会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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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城中坐稳两年以?上的城主彼此间会有交流,也会谈买卖。”赵巍如实?道:“主要是借还粮草,这些年,战乱愈多,每个城中接收的流民也多,每到冬日,老的小的撑不下去,我们?总得放粮,可地里收成好与不好,也是看天?不看人。琅,永,芮,凌四州气?候好,收成也好,城主们?都是想?方设法牵线打交道。”

说?到这,赵巍不由看了看温禾安。

“既然如此,若是你与琅州城城主说?,巫山驻军将在半月内出兵攻夺琅州,他们?不会怀疑。”

温禾安收手,在书?房中踱步,眼神明澈:“两族仇怨由来已久,各事斗得死去活来,他们?被夺下下三州,本就怀疑巫山欲夺这最后一州。但为谨慎起?见,仍会派人打探,一探,就知?萝州本不欲与三家合作?,因此还与天?都闹过不快,却迫于陆屿然以?强权相压,不得不虚与委蛇,心中自然不满。”

赵巍闻言,脑中灵光闪动,双手一拍,道:“也不止是对巫山不满,最为重要的是,萝州今年想?问?琅州多购入些粮,顺水推舟,听到这点风声?自然想?提前讨个人情。”

温禾安看看他,也笑,颔首:“是啊。除了你这萝州城城主,别?人说?的话,他们?也不一定信呢。”

“我想?让你亲自去琅州走一趟,带些亲信,悄悄的,混在商队之中进去。我这边也有人会过去,但我不放心,他们?单打独斗或许厉害,可涉及两军交战,战场形势,他们?不懂,容易坏事。”温禾安温声?道:“你可以?调遣他们?。”

“在这期间,我会替你守好萝州。”

赵巍咬咬牙,道:“可以?。不知?我到之后,需要做些什么。”

“要你在巫山跟前也散播点王庭欲夺回三州的消息,你到时候按照我的指示做,这不难。同时,你带着兵制造出两边战前打探的迹象,出动数百人而已,对你来说?也不难。”

“难的是在得到消息的那日,我要你率兵将王庭的大军悉数引出城。到这。”她指了指地图上沅河,站直身体:“有了事先预警,王庭军必定日日打探,真探到大军压境那一日,他们?不会在城中迎战,而会倾巢而出,利用地势在河边迎战。”

“巫山三州驻军,比他们?只多不少,他们?不敢托大,会用傀阵师挽回局势。”

王庭的大军一出,想?回去,可就不容易了。

赵巍听得心惊,眼神一变再变,同时也知?道了最难的在哪,他苦笑着问?:“女郎,百人团我还能努努力,可大军……我上哪找。萝州城的驻军一动,整个计划就破了。”

温禾安温声?应,朝他摆了下手,从灵戒中拿出一块令牌,摁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响,从从所未有的角度上提醒他:“这四州山边,有个安州。安州是天?都的辖地,城内也有兵。”

赵巍神思一震,待看清令牌上属于天?都的字样时,瞳仁止不住收缩。

他都忘了。

很长一段时间,这位手里握着天?都一半权势。这天?都统一发放的令牌,能拿到的也就几个人,在天?都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小小一个安州,接到令牌的第一时间,绝不是求证,而是服从。

温禾安接着说?:“当然,你这边一动,极可能要会将巫山驻军一同引出来,到时候三军对峙,你记得定神,别?暴露身份了。”

赵巍凝神,心中也起?了种气?魄,道声?好之后,唯有最后一个疑虑:“敢问?女郎,这三军对峙的局面?,如何解?若是真打起?来,恐殃及无辜啊。”

“放心。”

温禾安道:“将王廷军都引出来,你的任务就完成了,我今日大动脑筋,也是不想?发生动乱。到时候会有人赶到萝州,有他的第八感在,三军打不起?来。”

话说?到这份上,她什么都考虑过了,赵巍悬着的心落下一半,长吁一口气?,捏着那块天?都令牌龙行虎步地出去了。

接下来两日,西边的灵蕴果真越来越强,估计真有天?成秘境现世,也就是三四日后会出现那道“门”。除了这个,温禾安让手底下的人十二?个时辰都盯着一品春,发现里面?几乎没有人进出,在喧闹的气?氛中,那边反倒现出死一般的静寂。

穆勒也没有出来。

没有着手为温流光的闭关而人为构建出个秘境来。

这不应该。

连着盯了这么两天?,温禾安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天?都准备进这个天?成的秘境,秘境中小世界最多,每个小世界都可以?用来闭关,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机缘。

还有一点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是,秘境赶在这时候出来,是不是,也跟传说?中的天?授旨和帝源有点联系。

如此一来,在两者都可得的情况下,不肯放弃任何一边,倒挺符合天?都一直以?来渴望鱼与熊掌兼得的作?风。

理完琅州的事,剩下的就都清晰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