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前谢冉发来了几张照片,画面较暗,能看得出来是昨晚的采访现场,照片中他和于老板坐在沙发上,有举杯共饮的,也有头靠在一起说话的,更有他被于老板揽着肩膀,甚至被轻薄的那一下。
照片应该是有心人故意偷拍,不但角度选得刁钻,还模糊了动作给人的印象,产生一种他没有拒绝,甚至主动迎合讨好的感觉。
谢冉还发了两段话来,照片是不久前匿名发到部门邮箱里的,二部的员工们都有收到,田部长还没找她,但是应该瞒不住。
今早谢冉被叫去监审部谈话,由于事情发生时她去了洗手间,并不在场,证词没有效用。
【晚上我已经去red吧打听了,没有人看到过当时的情况,明晚我再去试试】
姜羽初回复道:【对方如果是有目的的,不会轻易让你打听到,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去那么乱的地方,我会处理,这几天你只要辅助老胡做好助理的工作】
等他发完消息,身边有人说道:“照片点开我看看。”
没注意到周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姜羽初把手机递给他,让他自己看。
周悬脱了外套,T恤袖子卷到了胳膊肘上,结实的小臂肌肉上挂着零星的水珠,他放大这几张照片,看完对姜羽初说:“照片发给我,我找人查一下。”
“我已经找人了,只要等消息就行。”
姜羽初解开大衣的扣子,外套脱下来随手丢在沙发上,走到浴室门边又停下了。
周悬还站在刚才的位置看着他,接住他的视线后,周悬笑着挑了挑眉:“要我帮你洗?”
“不是,”姜羽初摇了下头,“我只是想到你今天怎么没有生气。”
“生什么气?”
“之前吵架的原因。”
走到他面前,周悬微垂着眼,视线望进了他眼里:“我确实应该生气,但是这时候你更需要的是我陪你,不是争个谁对谁错出来。”
“等这次的事解决了我再生气。”视线下移,周悬抬手帮他解衬衫纽扣,从锁骨那颗开始,逐一往下,“现在先去洗澡,什么都别想了,好好先睡一觉最重要。”
衬衫扣子解到了腰腹部,周悬又握住了皮带扣,咔嚓一声轻响,金属卡扣松开了,姜羽初由着他帮自己抽出来,等他解开裤子上的纽扣,要往下拉拉链时才按住了那双手。
上身前倾,一个吻印在了周悬的侧脸上:“让我自己洗。”
“好。”
门在眼前关上了,周悬看着纯铜的门把手,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姜羽初上锁的动静。
他笑了一下,随即笑容淡下来,回到沙发前给齐修打去电话。
既然知道了酒吧和老板的信息,要调查昨晚的事就不难了。虽然姜羽初不肯说出盘算,但周悬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洗完澡出来,姜羽初已经耗尽了最后一格电,上床和周悬道一声晚安,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周悬关掉房间的大灯,只留一盏能照明的小壁灯。
浴室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汽,柑橘香气无处不在,周悬脱掉衣裤,站到了姜羽初刚才站着的位置,低头让花洒冲了许久才开始洗。
出来以后,他轻手轻脚上了床。
姜羽初睡得很熟,被他抱进怀里也全无所觉,想到姜羽初今天会累成这样的原因,周悬的心情都跟着沉重了不少。
刚才姜羽初问他为什么不生气,其实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很生气,前几天他们才吵过架,姜羽初不肯妥协,结果没多久他担心的事就发生了。
虽然起因是姜羽初的工作方式容易给人机会钻空子,但是真要计较起来,姜羽初才是受害者。一想到他经常这样被误会,被泼脏水也只能委屈咽下,独自去面对解决,周悬就心疼不已,哪里还舍得再跟他计较。
睡觉之前周悬把遮光窗帘拉上了,清晨的阳光被隔绝在房间之外,姜羽初睡到了中午才醒,感觉被窝和抱着他的人都很暖和,他往周悬怀里钻了钻,想继续睡。
很快他又睁开眼来,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帘缝里的光,翻身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摸了过来。
周悬给他调到了勿扰模式,屏幕有田部长的未接来电。
身后的人贴上来,手臂绕过他的腰抱住,脸埋在他头发上深吸了一口气,用胯顶了顶他。
按住那只在被子下面开始不老实的手,姜羽初回头说:“我回个电话。”
“打给田部长?”
周悬的声音带着醒来时特有的磁性和低哑,听在耳朵里酥酥的,温热的唇磨过他的左耳,在戴耳钉的位置上亲了一下。
左耳已经不怎么肿了,姜羽初只觉得痒,手伸到后面捂他的嘴:“嗯,先让我打电话。”
周悬松开手臂,让姜羽初坐起来。
田部长果然是来了解那几张照片的,本来没有任何证据,只有酒吧老板和隔壁桌客人的说辞还没那么麻烦,现在突然多了一些讲不清楚的照片,性质变得不一样了。
姜羽初的语气很稳,并没有被照片影响到。田部长处理过不少对他的投诉,数次打交道下来,也清楚这种程度的新闻不值得他去冒那么大风险。
再与他确认了一遍那晚的情况后,田部长便挂了,周悬也坐起来了,手指挑开他鬓角的发丝别到耳后:“他怎么说的?”
姜羽初笑了一下:“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还在想那个于老板是不是酒醒了觉得丢脸,怕我曝光出去才先发制人,后来看到照片,不排除有人想对付我。”
“有头绪了吗?”周悬接着问。
“还没有,再等等吧,”姜羽初掀开被子下了床,“先去吃点东西,很饿了。”
酒店楼下就有一家味道很正宗的小吃店,姜羽初点了炒肝配包子,豆腐脑,又给好奇的周悬多点了一份豆汁。
他怂恿说味道很好,周悬就当真了,一口喝下去差点没吐出来,俊脸皱成了肉包的褶子。姜羽初笑得勺子都快拿不稳了,气得周悬把豆汁倒进他的豆腐脑里,还抓过他手里的糖油饼咬了一大口。
十二月的北京虽冷,遇到天气好的时候,胡同里总能看到穿着厚棉袄戴帽子的大爷大妈坐在长凳上晒太阳。街边的白杨光秃秃的,遛弯儿的大爷拎着三只鸟笼从身旁路过,笼子里的虎皮鹦鹉好似有了灵气,睁着大眼睛朝他们喊:“老伴儿,老伴儿。”
周悬觉得有意思,想都没想就上去问大爷这鹦鹉卖不卖,大爷跟看傻子似的看他,说了一句口音非常重的普通话:“小伙子外地来的吧,买鹦鹉上官园去。”
周悬自小生长在南方,听不懂北方的方言和口音,大爷说得又快,没再搭理他就走了,周悬只能来问姜羽初:“他刚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