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渊声音温柔,“我只是告诉你这个事实,生还是流,你来决定,过段时间我去结扎,我保证像这种事不会出现第二次。”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医院检测错了,把我的血跟其他孕妇的搞混了,所以这上面才显示我怀孕。”

回答盛沅的是傅渊的沉默。

盛沅抬头望向天花板,快速眨了几下泛红的眼睛,“我要自己去医院再测一遍。”

傅渊:“我陪你。”

“我自己去。”

次日。

傅渊戴着帽子和口罩,在医院的走廊尽头注视着盛沅。

盛沅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hcg检测单,面无表情的坐着,许久都没动一下,过了会儿,傅渊看到盛沅抬手抹了下眼睛。

傅渊待不住了,大步走过去,单膝半蹲在他跟前,握住他的手。他眼睫上还带着未擦干的泪珠,傅渊看到眼泪的瞬间,一颗心立刻揪了起来。

“我想回家。”盛沅弯腰,抱住了傅渊的脖子。

傅渊搂住盛沅的腰,手插进他膝弯里,轻松将他公主抱起来,无视医院众路人的眼光,将人带出医院。

盛沅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卧室,傅渊没去吵他,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贴门听着屋里的动静。

半夜,盛沅饿了出来觅食,一开门傅渊就倒了进来,盛沅眼疾手快的将傅渊托住,因为大腿受力,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

盛沅腿麻了,傅渊猛地清醒了。

“你干嘛贴着门睡觉,吓我一跳。”盛沅被傅渊扶起来,捂着膝盖揉了揉。

“我怕你半夜喊我。快坐床上去,我看看你的腿。”

盛沅害了声,摆摆手:“腿没事,你腰没事吧?”

“没事。”

傅渊握着盛沅的膝盖检查了半天,磕到的地方泛着红,盛沅皮嫩,这膝盖明天肯定会变成青紫色。

傅渊给盛沅的膝盖涂了药,没让盛沅下床,从柜子里拿了袋紫米面包让盛沅坐在床上吃。

在一个洁癖的床上吃东西,盛沅有种极大的负罪感,但他太饿了,还是吃了。

吃完,盛沅拿湿巾擦擦手擦擦嘴巴,把垃圾精准投到垃圾桶里,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我好好考虑过了,我想把孩子生下来。”

话题扯入的太突然,傅渊愣了下才问:“为什么。”

盛沅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这是我们的宝宝,我跟你居然能有一个孩子,你不觉得很神奇吗?”虽然最初知道这事的时候,心里确实接受不了,但是仔细想了半天之后,感觉有个孩子陪自己玩也挺不错的。

盛沅喜欢玩宠物,也喜欢玩小孩。

傅渊心里一颗大石头骤然落了地,哐当一声落在平坦的地面上。

傅渊对小孩子无感,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老实讲他其实不在意孩子能不能出生,只在意盛沅的情绪,但盛沅如今的反应就像是在他心上重重吻了一口,极大的取悦了他,尤其是那句“我们的宝宝”。

有一个孩子,可以同时融入他跟盛沅的骨血,这么想着,傅渊竟出奇的兴奋起来。

“是,这是我们的宝宝。”傅渊扬起唇角,抚摸上盛沅平坦的小腹,“我们都要当父亲了。”

盛沅重重的点点头,“你听听孩子的心跳。”

傅渊顿住:“......孩子才六周。”

“你听听嘛。”说着,盛沅就平躺下来。

傅渊侧耳贴到盛沅小腹上,肚子里静悄悄的。

还好是静悄悄的,如果真能听到什么心跳,那就是恐怖故事。

盛沅第一次当奶爸,过度兴奋,“虽然现在宝宝只是个胚胎,但是我们也要给宝宝足够的爱,你说对不对?”

“对......”

六周的胚胎能理解什么是爱吗?约摸是相差七岁有代沟,傅渊稍微有点理解不了盛沅的脑回路。

就这么过了几天给六周胚胎爱的狂热日子,盛沅逐渐丧失对孩子热情,开始因为越来越严重的孕吐和嗜睡而感到焦虑和烦躁。

有好几次,傅渊看到盛沅偷偷在被子里面哭,以为盛沅会提出去医院流产,但是没有,连一次抱怨都没有。

盛沅对待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的态度跟对待猫猫狗狗是一样的,既然到手里了就必须养一辈子。

深夜,盛沅又将脑袋蒙在被子里偷偷掉眼泪,傅渊可以接受盛沅当着自己的面哭,但是他接受不了盛沅瞒着他自己一个人偷偷掉眼泪,他心疼。

傅渊钻进被子里,用手抹掉盛沅脸上的眼泪,“要不然这孩子我们就流了,如果你喜欢小孩,我们去孤儿院领养一个。”

“我不要......我就想要这一个。”

“那你不许偷偷哭,有什么不开心的跟我说,我现在每天在家陪你,你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我害怕。”盛沅低声抽噎,哭了半天才接下一句话,“我一想到宝宝在我肚子里会慢慢变大,我就害怕,好奇怪。”

“不奇怪,如果是我我也害怕,晚上可能都害怕到睡不着了。”

“真的吗?”

“当然了。”

盛沅此刻的心理太脆弱,没有听出傅渊话里哄小孩子的语气,被傅渊的声音激励出极大的自信,“我没有害怕到睡不着,我还是可以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