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长辈对熊峰倒没有什?么不?满,就是有些?担心?两人都是一根筋的直肠子, 从前?还在小城的时候就十分要好, 玩伴情谊可比宝画和李勤深厚的多。可别回头再整拜把子那?一出。
所以她们也没把话说满,只说让宝画和熊峰两个再接触一阵。
两家?都有靠得住的长辈坐阵,也就不?用江月操心?了, 近来她除了每月出宫义?诊和查账外,把几个甲班的学?生都弄到了宫里太医院的太医不?都是现成的老师么,不?把这个便利条件用起来,实在是暴殄天物。
太医们也会培养个继承人, 一般有儿子的就培养儿子,没儿子的就会另外收个徒弟。
对于皇后塞过来的几个甲班的学?生,几乎都是医女, 有些?个思想刻板的老太医一开始也没说什?么, 等到后来发现江月教授给医女的知识涵盖了疾医和疡医两科, 私下里说:“女子学?医也不?是不?可,不?过女子学?个妇科也就够了。其余病症, 自去寻男大夫瞧不?就好了?”
没得跟这种老古板计较, 江月也没为难人家?, 反正只把太医院当个实习的地方,让学?生们耳濡目染一些?太医院的理论?和做法, 而后去给宫人瞧病宫人有上千之数,普通的宫人生了重?病,可是请不?动太医的,除非是掏空多年积攒的私房,一般都是拿几两银子,请太医院的学?徒帮着配副药,而且还得悄默声儿的,不?然很容易以避免病气传给贵人为由,给发配到偏远的宫殿里‘养病’。
现下多了好几位本就有基础、还被江月和蒋军医带在身边,悉心?指点了一年多的医者,宫人们看病方便的多。
偶有学?生们拿不?定主意的,也会问到江月这边。她出手?了,便也能对症施治。
连陆珏都不?禁跟江月说:“之前?我没在你那?儿放太多宫人,是想着宫里势力繁杂,人心?难测,初初得防备一些?。这下宫里上下都承了你的恩,宫中?的氛围竟比先帝还在时还好些?。娘娘说说,要什?么奖励?”
先是医仙娘娘,后是皇后娘娘,江月现下都习惯娘娘这个称谓了,只陆珏私下也这么喊她,实在让她啼笑皆非。
“我什?么也不?缺,”江月想了想说,“如果非要说什?么奖励,那?就给我几日?‘假期’吧。”
新婚燕尔的恩爱甜蜜,实在让她有些?疲于应对,每天总有半个早上无甚精神。
前?头她再次跟陆珏提过,但陆珏一脸无辜,说起了旧事,“从前?还在路安的时候,铺子里卖剩下的杜仲烧猪腰,可都是进了我肚子里。补得太多,自然是这样的。总不?至于成婚后还让我憋着。”
那?还真是江月昔年种下的‘苦果’,便也只能自己忍着。
这次陆珏倒是没赖账,看她确实近来事忙,连着几夜都十分规矩,变成了从前?的模样,两人夜间闲话家?常一番就各自入睡。
这日?晨间,江月正在看学?生们的功课,宫女进来通传,说安王妃和其他两位宗室亲眷求见。
江月前?儿个还在想该给安王世子开始治右手?了,此时就让人把她们请了过来。
不?多时,安王妃和另外两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进了殿,一道?给江月见了礼。
安王妃亲热地上前?扶上江月的手?,“月余不?见,娘娘看着比从前?更加光彩照人。”
江月和安王妃确实有些?交情,但安王妃之前?并未表现出这般亲热。她又不?是那?等上赶着拍马屁的人。
江月猜着她此举应是有原因的,果然下一瞬,安王妃一边扶着江月在上首落座,一边在他耳边提醒道?:“左边这个,是福王妃。右边那?个是荣王妃。”还捏了捏江月的手?指。
江月便也知道?这二位来者不?善。
她近来也补了不?少课,知道?先帝是独子,福王和荣王两个比先帝的辈分还高,是先帝的亲叔叔。
福王妃和荣王妃都已经过了古稀之年,身份自然不?如现下的江月贵重?,但架不?住在宗室里辈分高,说话十分有分量。即便是冷宫里那?位胡皇后还在位的时候,也得给这两位几分面子。
江月不?动声色的让宫人看茶,然后自己拿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喝起来。
直喝到一盏茶见底,两位老王妃终于按捺不?住,道?明了来意。
她们是来给被关在皇陵里的几个皇子,还有被发配到三?城的定安侯求情的。
一个说起天家?骨肉亲情云云,另一个又说起新帝登基,本就该大赦天下之类的。
江月装傻道?:“两位说的都没错,可八哥他们是去皇陵祈福的,而定安侯一家?则是去为国驻守边境,怎么就谈什?么要‘赦免’了?而且,这些?事儿是先帝还在时下的旨意,你们也说陛下是初初登基,总不?好登位月余,就推翻先帝的旨意。当然了,陛下自然是念及骨肉亲情的,这不?是前?儿个还让人装了好些?个衣食住行的东西,都送到皇陵去了?”
打了几个来回的机锋,江月就只装傻,福王妃和荣王妃也没法子,只能用上最后一招,在江月面前?跪下,声泪俱下地求情。
其实也就是文雅版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毕竟江月虽是皇后,还是登基那?日?,和陆珏比肩的皇后。但按着宗室里的辈分,她到底还是小辈。两位老王妃真要在她面前?跪出个好歹来,对她的名声总是不?好的。
也难怪安王妃特地提醒了她,换个人来,还真要有些?头大。
江月倒并不?急,搁了茶盏,唤来人把福王妃强行搀了起来。
“皇后娘娘,你这是作甚?”脸上还带着泪的福王妃不?明所以。
江月直接搭上的她的脉,飞快地得出结论?道?,“你身上这痹症是积年的老毛病了吧?我方才看你跪下的时候脚步踉跄,想来是近来京城雨水多,发作得更厉害一些?。今儿个起身应当已经是疼痛难忍了。”
福王妃被这变故弄的有些?懵,江月又伸手?往她膝上一搭,福王妃立刻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江月喊人拿来自己的药箱,“这几贴药膏是我之前?调给宫中?同样得痹症的老嬷嬷的,但个人情况不?同,我再给你开个方子,你得配合这个方子吃着。毕竟是积年的毛病了,也不?说一下子药到病除,总归不?会像现下这般疼得厉害。”
在福王妃将信将疑的目光中?,江月一边落笔有神地写药方,一边让人更换茶水,还特地点了现下在坤宁宫的老嬷嬷进来。
那?老嬷嬷侍奉过先帝的元后,但是中?年之后就得了痹症,到了后头甚至骨节变形,不?良于行。因她在宫外没有家?人,先帝对元后也算有几分真心?,就把老嬷嬷养在宫里。胡皇后也阴损,把老嬷嬷派在浣衣局里掌事,倒不?必她亲自做什?么粗活累活,但是常年住在潮湿的环境里,对她的痹症十分不?友好。
历来新帝登基,都会给宫人恩典,不?少宫人也会在这个档口求个恩典,求出宫去。
老嬷嬷就是其中?之一,她已经不?能行走了,是让小宫女用椅子给抬到陆珏眼前?的。
彼时正好江月也在,就给老嬷嬷诊治了一番,后头陆珏派人顶了她浣衣局掌事嬷嬷的差事,让她安心?在坤宁宫养病。
养到现下,她已经能拄着拐棍自己行走了。
江月在宫里得用的人不?多,多亏了颇有经验的老嬷嬷帮她料理一些?繁琐事务。
前?儿个江月给她换药的时候,老嬷嬷就提了一嘴,说记得福王当年也上过战场,福王妃跟着丈夫在苦寒之地挨了好些?年,上了年纪后身上也有痹症,她跟福王妃同病相怜,现下自己运道?好,有江月诊治,也不?知道?福王妃如何了?
当时江月只把这闲话家?常听,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老嬷嬷的用意。
果然,福王妃一见到拄着拐杖、步履稳健的老嬷嬷,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显然,她也是记得这‘病友’的。
有她这活例子,福王妃顿时疑虑全消,抹了泪水,热切地看着江月道?:“我这痹症从前?就不?如闻珠严重?,她现下尚能这般行动自如,来日?我是不?是也可以……”
江月并没有打下包票,“还是得看用药之后的恢复情况。若恢复的好,起码不?会每逢阴天下雨就疼痛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