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还有一桩事呢,他从前和姑娘成婚,用的是假姓名、假身份。现下算怎么回事呢?让姑娘没?名没?分地同他一道,把姑娘当成什么人了?”
说到?这个,江月忍不住弯了弯唇,“他下午在花园里,就是和我求亲。若你?当时不来,我们?可能还得接着往下商量……方才我看他跟着母亲一道出去?了,应也?不只是为了同星河玩,而是禀明这件事。”
“那早知道我就晚点去?了。”宝画懊悔不已,又嘟囔道:“那还算他有些良心。我不同他生气啦!”
陆珏走到?屋外,听到?的就是江月含着笑意、轻如羽毛声音,“因为他,本来就是很好的人。”
看到?他回来,已经不生气的宝画很有眼力见儿的,打起?呵欠说困了,一眨眼的工夫就出去?了。
“你?哄好她了?”陆珏笑着进了屋,有心想让江月恢复,他没?有直接抱她,而是扶起?她,让她慢慢地走向床榻。
“说开了也?就哄好了。你?也?是,她心肠软,你?把当时的情况仔细说给?她听,她哪里会生你?这么久的气。”
“说的太?具体,没?得让她们?操心。”
本来许氏和房妈妈只要担心她一个,若知道她还拿着淬了毒的匕首伤了他,少不得还得多担心一个。
还有就是,说的太?具体,少不得还得解释他为何临时决定,要送江月走,便也?会一并让她们?知道,他对许多百姓挥下屠刀。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江月并不赞同,“我刚还帮你?和宝画解释,说你?早前有所隐瞒,是事出有因。但往后我还是希望你?少隐瞒一些事,尤其会对你?不利的那些事,我希望你?解释给?别人听,你?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包括我。”
江月抬眼看他,见他垂着眼睛若有所思,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应下,不觉语速也?加快了几分,“这也?得亏是母亲和房妈妈拦着,不然当时我昏迷着,你?真让她劈?”
“别急,”陆珏说着话,伸手轻捋江月的背脊,给?她顺气,“我刚只是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隐瞒你?最后那批百姓的事儿,便不会想着让人把你?送离邺城,给?了衡襄可乘之机,你?也?不会……”
“邺城下头还藏着那样一大片地宫,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且他乔装易容,本就是冲着我的。你?不送我回去?,我大概还在流民营地,也?是避无可避。”
江月分析完,“我这么说,是让你?不需要再自责什么。并不是赞同当时你?隐瞒的举动。”
陆珏帮她铺平了被褥,扶着她躺下,为她抚平了被角,在床前坐了半晌,才轻声开口道:“我确实不爱与人说我真实的想法,你?和母亲她们?不是别人,我本不该对你?们?有所隐瞒,但从前没?人教过我如何与亲近之人相处。我所见、所学、所想,都只有如何活下去?,不择手段,不惜代价,不计真心。现下有了家人,我只怕你?们?惧我、怕我、厌我……抱歉,往后我会改。”
是啊,从前只想活下去?的少年皇子,看着人情练达,长袖善舞,与谁都相处的来。但第一次有了牵挂,某些时候反而显得有些笨拙。
有了一个江月信他,他已然觉得十分惊喜,并不觉得许氏和房妈妈、宝画,也?会像江月那般相信他,理?解他。所以之前并未解释太?多。
江月突然有些心疼他。
“我并不是在责怪你?,只是不想看你?被人误会。”
江月从薄被下伸出手,朝着旁边的空位拍了拍,示意他躺下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也?学着他之前的样子,给?他盖好被子,“除了医术,我也?有很多不擅长的东西。我们?都有不足,但是没?关系,会越来越好的。”
陆珏轻轻地应了一声,又听江月问:“宫里那位现下还不能死,我的药已经配得差不多了,但还需要根据脉象再仔细配比,何时方便我入宫?”
“再过几日吧。我已经和母亲说了要跟你?正式完婚,便也?免不了在御前禀明,届时你?随我一道。”
江月困意浓重?,带着鼻音询问:“是还得学学规矩吗?”
“规矩简单,我会教你?,不用多少时间。但里头腌臜,所以等你?身体好一些了再去?。”
睡着之前,江月还在纳闷,她在市井生活了许久,还在前线待了一段时间,哪里有这么金贵?皇宫总不可能比前线军营更乱。
直到?几日之后,已经能自己慢慢行走的江月,跟着陆珏一道进宫。
皇宫红墙绿瓦,恢弘巍峨,当今又爱享受,日常起?居的养心殿更是富丽堂皇,雕梁画栋。
可坐于皇位上的人,实在是让江月恶心。
京城烟云(二)
第七十四章
进?宫之前, 江月跟着陆珏学了一些宫廷的礼仪规矩,路上还仔细问了他进献‘圣药’的始末。
跟江月猜想的有稍微出入,当时陆珏从彭城拿到了一匣子还未启用的蛊虫之后, 便将?那匣子连同寒冰,交给只听命于皇帝的金鳞卫, 八百里加急送回。
隔了几日,彭城城破,衡襄身死, 陆珏再次修书一封, 言明那东西是极乐教用来控制百姓的手段,并?不?是什么真的好东西。且服用之人也会畏惧高热,而且是随着服用日久, 越来越畏惧。日久天长之后,会像最早服用蛊虫的彭城百姓那般,多生几个火盆都会有性命之忧。
可就是这是这个时间?差里,如他设想的那般, 垂涎‘圣药’久矣的当今已经迫不及待地使人开始试药了。
彼时京中正寒,就像当初,连江月都不?能?在第一时间?勘破‘圣药’的真相?一样, 御医诊断之下, 只知道?从脉象上看, 试药的人都变得格外?康健。
等收到陆珏的第二封战报,当今思考了没多久, 便把药服下了。左右这东西缺点只畏热一样, 对旁人来说, 可能?是头上悬了把利剑,对皇帝来说, 这值当什么,他若想,皇宫里一年四季都可以冷着。
若他真的从头瞒到尾,前儿?个朝堂之上,那些个自以为抓到他马脚的官员,也不?会那么简单地就被收拾了。
“当今这份‘魄力’,若是用在正途……”
江月听完,忍不?住唏嘘。
说着话,马车已经停在了宫门口?。
陆珏先下了车,对着她?伸手?。江月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将?养了一旬多,她?已经能?自己?慢慢地行走。
瘦弱纤细的少女,穿着一件水绿色蝶戏水仙裙衫,温柔如水的颜色,中和了她?有些清冷的气质,平添几分我见?犹怜的柔弱。
陆珏不?错眼地看着她?,圈住她?的手?腕牵引着她?,再次提醒道?:“若遇事不?对,自保为先,不?必顾念我什么。”
江月笑着轻声应道?:“我还没弱到那份上。”
当时对上衡襄,她?输就输在失了先机,对方是早几年就开始布局了。她?却是跟着陆珏去到前线,才算入了局。
即便那样,她?未彻底败了,力挽狂澜,弄死了那家伙。
而除这件事之外?,江月还未曾在这方世?界任何人手?上吃过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