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感知到?有人躲在?阴暗角落,她确实不知道?来人是谁。

可当陆珏来到?身后,那磅礴的气运就让她感知不到?都难。

再?说了,哪儿有人上来又是反剪双手又是捂嘴,却没把她的口鼻给捂严实了,一副生怕真?的弄痛她的模样的。

他轻哼一声,径自先推门进屋。

这?小?院的每间屋子?都十分逼仄, 主屋更是只有一个土炕,一个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柜,连张桌子?都再?搁不下。

而炕桌上, 搁着江月日常用着的, 盛放药材和药粉的、各种瓶瓶罐罐。

少年皇子?对这?种环境当然是司空见惯,只是此时不觉已经蹙了眉头。

他到?炕桌一边坐下, “熊慧就安排这?样的地方给你住?”

“这?不挺好??比起附近其他人的住所,我这?已经是独一份的了。而且熊慧就在?隔壁, 也是方便她照看我。”

江月说着话, 打开瓶瓶罐罐摆弄了一阵, 拿出一枚棕色的药丸。

“把这?个吃了jsg。”

“我吃了你之前给的那颗保命药,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说是这?么?说, 他还是习惯使然地伸手接过。

江月道?:“不是治伤的,是解毒的。”

说着,她朝着他的手怒了努嘴。

方才他推门, 江月就看到?他手背上有个血点子?。应当是他扮演歹人的时候,为了不让她有呼救的时间, 特地没躲她的银针,而留下的伤口。

陆珏把手一翻,果?然方才还没有任何异样的手背,现下已经是红到?发紫。

更难得的是,他根本?没觉得痛痒。

若不是江月提醒,怕是连他都得过一阵才得反应过来中?了毒。

届时那毒便是已经入骨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算你有几分警醒。”他并不恼怒,面上的神?情柔软了几分,将解毒的丹药服下。

这?会儿了,他才愿意抬眼看她,刚舒展开的长眉很快又紧紧蹙起,“你这?脸怎么?回事?”

江月有些得意地往他跟前凑了凑,“我调的药膏,怎么?样,厉害吧?”

寻常的伪装,至多只能维持数日,她这?伪装可是陪伴了她一整个行程。

到?了邺城的城寨之后,江月其实也可以卸掉,但?城寨里的军属大多都是面黄肌瘦,加上进城的时候,侯源也提醒过,说是朝廷的军队偶尔也会进城,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后头就还是又给自己涂上了。

陆珏伸手托住她的下巴,拇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搓了搓,还真?的是一点不掉色。

万籁俱静的秋夜里,跃动的烛光下,肤色蜡黄的少女并不称得上如?何貌美?,但?她灿若星辰的明亮眼眸和指尖的温热柔软的触感,还是让少年皇子?为之微微愣神?。

脸上被他触碰过的地方火辣辣的,江月便往后缩了缩,端坐在?炕桌另一侧。

陆珏摩挲了一下指尖,正色道?:“你有这?药膏,也配了毒,但?也不是万无一失,若我方才真?想要你的命,你现下还能安坐在?这?里吗?”

这?世间哪儿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事呢?

江月抱着胳膊,挑眉道?:“够了哦,到?底是谁该生气啊,联玉?还是……九殿下?”

她特地放缓语速,一字一顿地念他的假名。

听到?他耳朵里,却莫名多了一丝缱绻的意味。

他握拳到?唇边,轻咳一声,“隐瞒身份确实是我的不是,但?一码归一码,你同我置气,也不能把自己的安全置之度外。”

“谁说我是为了同你置气,才来这?儿的?”

知道?他身份的时候,江月虽然惊诧,却也并不恼怒。

毕竟连她也怀有自己的秘密,未曾对他、甚至未曾对许氏和房妈妈她们交底。

但?她确实把他们当成家人。

眼前的少年,不论是叫联玉还是陆珏,亦或是旁的什么?名字,那么?久的相处时间里,都未曾做过伤害她们的事情,这?便够了。

“哦?”他也学她抱着胳膊,挑眉问:“那你为何而来?”

这?就不好?直说了,总不能说他就是她的劫数所在?,她得跟在?他身边,确保他不会走上涂炭生灵的暴君之路吧。

“唔。想来就想来了。”江月垂下眼睛,有些心虚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少年皇子?不由?弯了弯唇,神?情越发柔和。

“你先去沐浴,稍后再?说话。”

之前只江月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沐浴的时候都得仔细检查门窗。

现下有他在?,江月确实心安不少,找了寝衣去了堂屋小?院地方实在?不大,堂屋算是最宽敞的,所以江月日常就在?那儿沐浴。白日里再?把浴桶搁在?屋外的廊下。

泡了个舒服的澡,江月穿着白色的寝衣回到?了主屋。

联玉还坐在?炕桌一侧,闭着眼假寐,好?像没挪动过,但?炕桌上却多了一碗还带着热气儿的米汤和一碟酱菜。自然都是他方才去灶房盛来的。

听到?她过来,他掀开眼皮,询问道?:“你日常就吃这?些东西?”

江月坐到?炕上,捧起汤碗说不是啊,“日常我这?儿也不开火,都是侯大婶做饭送来给我。而且侯大婶熬的米汤也挺好?的,这?酱菜也是她自己做的,我吃着不比房妈妈做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