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丽手里还沾着洗洁精的水,她?点点头:“想。”
抛开掉一切,朱秀丽是想读书的。她?知道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她?的手在?围腰上擦了擦,脸有点发?凉,她?伸手摸了摸,原来眼泪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爬到了她?的脸上。
朱秀丽的婆婆被林夕无视,手一叉腰,就要开骂,月台上,那个?抽着水烟袋的男人开口了:“李大根家的,有什?么事情不要在?院子吵。”
男人的话音刚落,他边上站着的那个?人便?看向朱秀丽的婆婆,呵道:“女人家家的,说话做事没有点成算。”
朱秀丽的婆婆闭上了嘴巴,憋憋屈屈的不说话了。那个?抽着水烟袋的男人又点了一下?水烟嘴上的烟丝:“小姑娘,你?有什?么事上屋里来说。”
他先?转身往屋里去,朱秀丽拉拉林夕的手,她?说:“这是靠山新村的村支书。”
朱秀丽的这句话一出,林夕的心神就稳了。她?一手拉着朱秀丽,一手拉着罗树珍,走上台阶,进?了屋里。
朱秀丽的婆婆也不干活了,叮嘱自己的大儿媳妇不要偷懒以后,她?也跟着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沙发?还是很多年前的那种老沙发?,上面铺着一条花开富贵的金丝绒盖毯,抱着水烟袋的男人一屁股坐下?去,其余的男人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
林夕看了看,拉了张凳子坐在?门边。
“咕噜噜噜”的声音过后,靠山新村的村支书把水烟袋放在?地上。八十多公分的水烟袋立在?地面上,没有动一下?。
他拍拍手,看着林夕:“小姑娘,我是靠山新村的村长兼村支书李三海,请问怎么称呼你?啊?”
村支书的态度很平和,看着林夕的眼神也没有什?么恶意。
林夕看着他,道:“我叫林夕,我是受了朱秀丽的老师陆慎之的委托,来带朱秀丽他们去学校的。”
村支书点点头:“那那位陆老师为什?么不亲自来呢?”
“一个?多月前,他遭遇车祸,去世了。”陆慎之是在?回?家的时候,被醉酒驾驶的人给撞到的。
说起来群里已经有好几?个?出车祸去世的人了。在?这样的关?头,林夕的思维忍不住发?散了一下?下?。
村支书还以为那个?叫陆慎之的老师是没时间,所以才叫林夕来接学生?的,没想到那位老师已经不在?了。村支书的心里,有点点难受。
他看向坐在?自己左边的李大根:“大哥,你?是怎么想的?”
靠山新村全?部姓李,村里所有人家的老祖宗都是同一个?。只是这么多年下?来,已经分支,大多数都已经出了三服甚至是五服了。
李三海跟朱秀丽的公公是堂兄弟。
“她?是我家的媳妇儿了,怎么还能?去读书?”李大根语气强硬,并且恶狠狠地瞪了林夕一眼。在?李大根的眼里,林夕跟棒打鸳鸯的大恶人已经相差无几?了。
村支书又看着林夕:“林姑娘,你?也听到了,朱秀丽已经跟我们家李冬生?结婚了,他们的婚姻是双方家长坐在?一起合过八字,过了六礼的。你?跟她?无亲无故,红口白牙的就说要把她?带去读书。”
“你?要知道,他们家可是收了三万五彩礼的。还有今天的酒席也花了很多钱,最主要的是,我们家的邻居百忙之中抽了时间过来参加这个?婚礼。”
“白天他们才随了礼吃了饭走,到了晚上就说这个?婚礼作废,你?要带着新娘子走,这不好吧?”村支书的脸上还带着笑容,但?眼神已经变得锐利了。
林夕直视他的眼神:“但?是你?们的婚礼是不合法的,朱秀丽还不满十八岁,她?还是个?未成年。”
之后的话,林夕没有再说,但?能?在?这个?年代成为村长,又兼任村支书的,他应该是懂法的。
林夕就记得他们莲花村的村支书每个?月都要去市里学习法律法规。大明宝还好几?次跟林夕讲顾大宏被那些法律法规折磨得头秃呢。她?还讲了,现在?顾大宏他们学的法律法规大多都是关?于妇女儿童的。
李三海确实懂。他这个?村长跟村支书在?法律法规方面学得确实不错。他知道林夕的未尽之意。
如果今天她?带不走朱秀丽,那么她?会将这件事情告知妇联。
妇联虽然好像没什?么存在?感,但?是她?们要真的想办成一件事,还是很麻烦的。尤其是近几?年妇联新上任的那个?妇联主席,据说是从别的城市上任来的。她?之前在?别的城市,妇联工作展开得格外不错。
据李三海认识的人说,那个?妇联主席,要是她?在?蒙市的妇联工作也做得不错,那么很快她?就会成为滇省的人大代表。几?年后,她?就会被调到春城去工作。
眼瞅着她?仕途一片坦荡,再说回?这件事情的本身,朱秀丽还不满十八岁,还是个?未成年人。法律保护未成年人,杀人都不会被判死刑的。只要那个?女人抓着违背妇女意志,逼着未成年人这个?话题来大说特说,那就是闹大了。
到时候影响到的人就不只是他李三海一个?了。在?他们这个?地方,哪个?村子没有几?个?不到结婚年龄就被逼着嫁人的呢?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他的日子以后也不会好过。
如果可以,李三海不想惹到那样的人,更不想成为她?在?蒙市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他这个?人这一辈子就为了个?名在?这儿忙活,他想安安分分地退休,可不想晚节不保。
但?他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让林夕把人带走。林夕轻易地带走了朱秀丽,他以后的工作要怎么展开?他在?靠山新村经营了一辈子的威严要怎么维护?
要知道威严这个?东西,维护起来难,但?要破坏,那可太简单了。
“说那么多屁话做什?么,给她?脸了。”山区的男人,大多都是爱面子的,自家儿子的新婚之日,有人要上门来带走他的儿媳妇,这对于李大根来说,那就是明晃晃的打脸。
在?客厅里坐着的,都是靠山新村有头有脸的人物,李大根自觉自己在?他们面前丢了脸。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丢了的脸捡起来。李大根从记事的那一天起,他所受到的教育就是女人是低于男人一等的。
据李大根观察,他周边的人确实都是男人比女人强势。不只是他们这个?村子,就连外面大城市也差不多。
在?外面的大城市讲究什?么男女平等,但?男女哪里可能?真的平等。就跟他当初打工那个?工厂的那些领导一样。
两口子都出去一样的上班,赚差不多的工资,男人回?家往床上一躺,女人放下?包包就得洗菜做饭拖地洗衣。跟他们农村区别也不是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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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李大根就没有把林夕放在?眼里。林夕跟别的女人一样,都是任由他捏扁搓圆的。就跟他老婆一样,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李大根朝着林夕一步步地走过来,眼底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罗树珍跟朱秀丽心跳猛地加速,她?们太知道李大根的这副表情说明了什?么了。
两人虽然很害怕,但?还是哆哆嗦嗦地走到了林夕的身边。要把林夕护在?身旁。
两个?小鸡仔一样的女高中生?,李大根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林夕站了起来。
她?穿着一身灰色束脚的运动装,鞋也是比较轻便?的运动鞋。这身衣服是叶冰冰给她?寄过来的。这是她?那个?世界里专门为军人以及运动员生?产衣服的牌子的衣服。
质量很好,价格还不贵,穿在?身上透气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