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红瓦青砖大院子,却不如谢家的茅草屋来的温馨。
直至晚上躺下的时候,谢颜都不敢相信如今身旁躺着一副温热的身子,就是自己心仪已久的女子,虽然心潮澎湃,但如今唯有喜悦,毕竟只是一点点就已经能让人心动不已了。
曹小桃最近的心情一直是忽上忽下的,开心的是一直倾慕着的方文博没有死,烦躁的是方文博想娶的女人不是她,心里一会儿怨着谢锦娘一会儿怨着方文博。
心有不甘,于是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地跟着方文博,她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但又不想这么放弃。
跟了几天却发现方文博跟村里的阿良走得很近,两人经常偷偷摸摸地约在村尾的破庙,不知道密谋着什么事情。
这天一大早见到何有良一阵风地往村尾而去,就知道这人肯定是偷偷去和方文博见面,于是便和往常一样悄摸摸地跟上,藏在小破庙的墙边。
“你和宋姐姐说好了吗?”这急切的声音正是方文博的。
“都说好了,今天傍晚就在西山脚下的灌木丛,嘿嘿嘿,那里可是个好地方咳,到时候就和谢锦娘说在那里发现了一株野菌,让她帮忙去辨认一下看看是不是能吃的。”阿良把胸部拍得啪啪响。
“你确定那勾魂香有效么?”方文博不确定地道。
“你就放心吧,这勾魂香我和宋姐姐都试过几次了,保管你销魂到骨子里。”阿良笑得一脸猥琐。
“好兄弟,这次事成,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三哥,你若是真把我当兄弟,今晚去灌木丛多我一个成不。”
方文博闻言瞬间眼神变了,但他毕竟比何有良年长两三岁,很快就把脸上的情绪给隐藏好,不动声色地道:“阿良,我当你是兄弟才找你一起谋划这个事情,要知道朋友妻不可欺,你往后再说这样的话往后可别怪三哥我翻脸。”
“哎三哥别介不是兄弟我馋那谢锦娘那小丫头,半年前咱可商量好了的,你追你的庄秀才,把谢锦娘让给我,到时候她污了身子没脸见人还不得任我们兄弟二人摆布,可如今你失踪回来之后见谢家有钱了,反过来把我一脚踢开想自己独霸那小丫头,也不能怪兄弟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吧。”
方文博见阿良脸上不爽,忙安慰道:“阿良,哥这会儿是真心想和谢锦娘过日子,等这事成了,谢家食肆到了我手中,自然少不了你好处,将来哥要是考上秀才,带着你吃香喝辣的,还怕讨不到媳妇吗。”
阿良听他这么说,脸色才缓了下来道:“成吧,这次就不跟你抢了,我先回去,傍晚你准点过来可别迟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不要一会儿就出了破庙各自回家,而蹲在墙后边的曹小桃却被刚才两人那一番话给震惊得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想到一脸正直的方文博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然而转念之后却是一声冷笑,既然方文博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能做到这个地步,那为何自己不能。
想到曹家那破破烂烂的房子,再想到曹老汉两夫妇对自己还没嫁出去这件事情颇有微词,甚至自己的好叔叔卖掉谢家母女的计划失败后,居然开始把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来,曹小桃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她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最好的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而作为整个计划的中心,谢颜本人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自从和庄婉确定心意以后,几日来心情一直在云巅之上,连睡觉都忍不住想哼着歌。
如今食肆的生意稳定,连想搞事的方曹两家自前日被骂走之后再不见有什么动静,谢颜也乐得落个清净,唯一不好的是庄婉这些天忙着写话本,没什么时间陪她,她无事可做,只得拿出先前研究到一半的简易油印机出来捣弄。
可才刚刚开始研磨墨水,就听到门口有人在敲门,打开小暗口一瞄,居然是同村的宋寡妇。
一见到这个宋寡妇,谢颜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涌现出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包括灌木丛,包括阿良,还有石头背后她和庄婉的第一次紧紧相拥,她淡定地将门打开,笑眯眯地问宋寡妇是有何要事?
宋寡妇咯咯笑道:“锦娘子,都说你们家这房子是靠上山挖野菌给盖上的,村里大家伙儿羡慕得很,都纷纷上山去寻菌去了,这不我就在西山下灌木丛那里寻见了一丛金黄色的菌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又不敢贸然摘下来,想让你去帮我看看。”
单单见到宋寡妇到还好,可一听到她提到灌木丛,整个人就不太好了。
但同时也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这个时候虽然是野菌生长的最佳时期,但西山脚自己曾经也去寻过,那儿可不像是会长菌子的地方,如今宋寡妇却特意跑来,让自己去一个她与其他男人经常私会的地方探菌,这不得不让她起了警觉之心。
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屋里正煮着饭,这会儿还走不开。”
“无妨,不着急的,那我先去那边等你,你可别让我等得太久哦。”
谢颜看着宋寡妇一扭一扭的背影朝着西山下边的灌木丛方向走去,一时间分不清是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菌子。
谢颜挠了挠头,进屋加了件衣服就出门去。
眼下的天气,不是很好,微微有点雨但又不大,还不到穿蓑衣撑伞的地步,村里的姑娘们都习惯披一件能隔水斗篷在外头,有的人还会用布巾将嘴脸蒙住,远远看着还真分不清谁是谁。
这两天虽然刚和庄婉互诉衷肠,可两人都是腼腆之人,又不好一直往对方家里跑,谢颜还找不到什么理由去找她,如今刚好可以就着这个事情去和她说说,看看这人有什么看法。
然而刚出家门才到大石头后边,就碰到了一个不想见到的人。
曹小桃看着眼前长得愈发娇艳的谢颜,眼里透着嫉妒的光。
“喂,刚刚宋寡妇是不是让你去帮看菌子?”
“是与不是,与你何干!”看着眼前这个和曹老太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曹小桃,想起过去那么多年她对原身和母亲弟弟的百般欺凌,对她也没什么好的口气。
“哼,你以为我想找你啊,刚刚我过来的路上碰到她,宋寡妇让我给你带话,说不用去了,那菌子不知被什么野兽给吃了。”
谢颜听她这话不禁愣了一下,自己这才没进门多久,宋寡妇又什么时候吩咐曹小桃过来了。
不过正好,她还担心宋寡妇有什么阴谋呢,更何况去那令人膈应的地方,遂没好气地道:“成,我知道了。”
说完不再理曹小桃,径直朝庄家走去。
去的时候庄婉正在写字,脚底下放着一个火盆子,可这人写得入迷居然忘记加木炭,眼看火就要熄了。
谢颜叹了口气,将装着木炭的簸箕拿来一块一块地把木炭加上去。
庄婉这才发现身边来人,她放下手中的毛笔,挺起背揉了揉许久没有放松下来的肩膀。
谢颜见状,忙上前轻轻地捏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按压下去揉了几下。
“你怎么来了?”庄婉温软的声音响起。
“想你了。”
谢颜不假思索地道,说完了又有些害羞地咬着下唇,微微掀起眼皮偷偷打量那人,想看她是什么反应,可却没想到一眼就被逮了个正着。
庄婉正微微侧过身子,一双迷人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怎么,我就不能想你么,不像某人,倘若我不来她也不去,一天能耗在屋子里屁股都不移一下。”
谢颜一贯讲话直白,可庄婉一听到“屁股”这样的词汇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朵,轻咳着道:“写了十页左右就会起来走一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