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的三观正得不能更正,没有一刻动摇。
如果裴西洲真的不听劝、一条道走到黑,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她一定要去派出所举报他。
就算两人会闹僵会从此形同陌路,就算裴西洲会把她连人带铺盖卷扔出去,就算他是她长到二十四岁以来遇到的唯一一个有些好感的男生,她也一定要去做正确的事。
她不知道他有什么苦衷,她对他的了解真的尚浅,却在无数个时刻,心动得天崩地裂。
好在那些小小的心动在她的极力抑制下,还没有发酵为喜欢。
可是这样朝夕相处下去,好像……是早晚的事情。
南风看着义正言辞的王杨的对话框,给他郑重其事回了一个【好】字。
据她观察,裴西洲有两份工作,除了在酒吧当服务生,还有另外一份,她旁敲侧击问过他,但是他不告诉她。
一个为了生计要打好几份工的美强惨小可怜、就这样在南风的脑海里成了型。
她把民警王杨推荐给她的《清远市扫黄纪实》下载下来,等裴西洲下班回来一起看。
冬天天黑得早,裴西洲路过糖炒栗子,买了一袋糖炒栗子。
等付完钱,他高高瘦瘦站在一群小朋友中间,清冷的俊脸有些茫然。
那个奇奇怪怪的小女孩这几天又没有哭,自己为什么要给她买栗子?
裴西洲薄唇抿成一线,怕栗子凉掉、放进冲锋衣的口袋,步子比平日里还要大一些。
当他站在门口摁密码,脑海奇异冒出一副画面:头发乱糟糟的南风和活蹦乱跳的南博万在等自己。
门打开,温馨的暖气扑面而来,一人一狗竖在门边:“房东先生,晚上好。”
南风说着,还举高南博万的小爪爪,跟他打招呼。
裴西洲微微向下的嘴角有了微不可查的弧度。
室内暖气充足把一身寒气的他层层包围,他默不作声把兜里的糖炒栗子递给南风,而后把外套挂到玄关。
他没有看她,却忍不住猜测她此时的表情。
掌心有暖暖甜甜的热度,南风眼睛一下子弯起来。像个猝不及防被人为了一颗糖的小朋友,她冲着裴西洲龇着一口小白牙傻乐:“谢谢房东先生!”
裴西洲视线轻轻扫过她吃栗子时鼓起的小脸,神情淡淡,漫不经心应了声。
南风把南博万放到地上,把糖炒栗子放到背带裤的前兜,一边剥栗子一边道:“房东先生,请问您今晚有什么安排吗?”
裴西洲:“没有。”
南风:“不用去酒吧上班?”
裴西洲:“昨天刚严打,但凡有脑子。”
他太懒了,说话都是几个字,完整的应该是:昨天刚经历一场大规模的扫黄缉毒,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所以只有几个同事在那盯梢。
可这话听到南风耳朵里就是:昨天警察刚刚扫黄,我又不傻,当然得及时收手。
嘴里的栗子发苦,南风深吸口气防止自己背过气去:“那我们一起看个纪录片?”
裴西洲无可无不可,先去洗澡换衣服。
南风把投影放下来,为了气氛还特意去关了灯,一切准备就绪等着美人出浴。
就在这时鼻尖闻到清新的沐浴露味道,裴西洲擦着头发在她身边坐下,白T恤浅灰运动裤,清爽干净的大男孩模样。
南风看见他黑发上的水滴从耳侧沿着下颌落到锁骨,缓缓延伸至领口里眼睛看不见的地方,突然就想起之前在医院里听小姑娘们猜测他是不是附近理工大的大学生、就是要搞这样的弟弟才带劲……
“看什么。”裴西洲微侧过头看她,投影的光映在他眼底,似乎还氤氲着浴室温柔暧昧的水汽。
南风的心跳突然变得存在感十足,她咽了口口水,不敢再看他那张祸国殃民的俊脸:“是《清远市公安局扫黄实录》。”
裴西洲居高临下道:“这里面有我。”
那是一场大规模的夜场清查活动,民警扫黄,禁毒和刑侦紧密配合,甚至还有全副武装的武警。
只不过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被打了马赛克。
南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裴西洲看她一眼,猜她是被震慑到了,受点教育也挺好,省得整天跟他说些不太健康的话。
他眼皮都懒得掀起:“你看看就知道了。”
南风小肩膀瞬间耷拉下去。她盘腿坐在沙发上,剥栗子剥得咔咔响,但是她剥皮的速度根本跟不上她吃栗子的速度。
因为室内没有开灯,她脑袋又乱糟糟的心不在焉,锋利的栗子皮一个不小心划到她的手指,没出血、就是起了点皮,但她还是因为疼“哎”了声。
而后她就看到一双又长又细骨节分明的手。
裴西洲微微向前压低上身,手肘撑着膝盖,剥好的栗子都放在一边。
慢慢的,她面前没壳的栗子垒成一座小山。
南风最喜欢糖炒栗子,笑眯眯恨不得一口塞俩。
纪录片缓缓播放,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都被打了马赛克,南风生怕这些“马赛克”里,有一个个高腿长一米八八裴西洲形状的。
而就在这时,裴西洲往沙发上一靠,两条长腿大喇喇敞着,微低头告诉她:“我就在这个镜头里。”
该怎么形容此时裴西洲的语气和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