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出口,余青就哽住了,他喉咙滚了滚,把接下的话吞了下去。

说到女人,他哪有资格去教育别人?

申坤不死心,还觉得自己能挣扎,挽救一下。

“说实在的,难道你不觉得?上次人多,确实不好说,这次就我俩,你跟兄弟透透底,说点掏心窝子的话,德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青抿住唇,面色未动,低下眼把烟头扔在了地上。

星星火光还在闪烁,余青抬脚上去,狠碾了两下。

“你也知道普寨现在这环境,正经人家谁会愿意进来掺合这事,捞不到肥水不说,搞不好还要惹得一身骚。德安这么大的企业,我是不信他们在投资前没做过背景调查,这些事稍微问点当地的全都知道了,怎么就硬着头皮上呢?其实,别的我不怕,怕的就是……”

申坤话音没了,他去看余青的反应。

余青的脸冷着,却看不出什么。

这几天的相处,让申坤越发觉得余青比起之前变了许多,无论是他越渐冷漠的性子,还是晦明不分的态度,都叫人捉摸不透,看不明白。

短暂的沉默后,余青接过了申坤的话:“就怕是狗咬狗,黑吃黑。”

申坤沉下脸,把手上的烟也灭了。

夜朗星稀,恍惚之间,似乎能听到海岸边的潮水阵阵。

申坤轻叹了口气,话音里也不见平时那副轻浮样子,难得有了正形:“是啊。”

这是最坏的情况了,也是按目前看,最有可能的情况。

若真是如此,那他们作为律师,被夹在两党之间,可就太……操蛋了。

0191 191三人成虎

但,若真如此,那萧凌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余青不想承认,可他从接了德安的案子到现在,身边就不断响起各种异样的声音。

陈媛是,申坤是,他的团队里也是有着各种不断的猜测,连他现在......也都动摇了起来。

如果是真的,那萧凌那句信誓旦旦的「被冤枉」,又算什么?

她说的哪一句是真,哪一句又是假?

余青握着的手不由攥得更紧,自从他进到项目中,就跟团队的同事住在了一起。

普寨的情况比他事先料想的复杂很多,眨眼过去,他已是几天没见萧凌。

萧凌那边却没什么消息,他人忙事多,萧凌也没闲着。两人常常是一句话要隔着几小时才能有个来回,一天下来,根本说不上几句。

余青知道萧凌在忙些什么,见些什么人。

可要是问起她正在忙的事,正在见的人,他又哑了嗓子。

按理说,萧凌跟他一同前来,多少也该问问戴高的情况。可她却像是不将戴高放在心上的没多问过一句。

种种蹊跷碰在了一起,不禁让人更为生疑。

余青不是没想问过,只是每当他看到萧凌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时,想说的话就会僵在他嘴里。被他含着嚼着,犹豫再三,又被他咽下去。

在这件事上,他远比他想象的要懦弱许多。

萧凌的选择是对的,说他自投罗网也好,飞蛾扑火也罢。

余青庆幸这案子是他来做,但冥冥中,他也害怕再查下去会没有勇气去面对残酷的事实。

如今,他每走一步之前都要思虑再三,如履薄冰。生怕有所疏忽,连带着团队一起坠入万丈深渊。

余青闭上眼,他眼仁酸胀,黑暗席卷,从未有过的疲累感扑面而来,压得他喘不上气。

他晃了晃头,睁开眼,重新点了根烟。

余青跟申坤打了声招呼,转身回了房间。

他拉开桌边的椅子,带着整个人都陷进去。

他的背弓着,在没人的地方,终于弯下来一次。

余青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两天下来,他睡觉的时间都屈指可数,每每入梦,又会被曾经的种种惊醒。

普寨、萧凌......

在这迷雾重重的背后,究竟是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不知过了多久,余青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惊醒。

申坤的声音从门外穿进,语调上扬,其中带着几分惊喜:“余青,快出来!有发现!”

余青反应极快,即刻起身,两步出了房门。

申坤见他出来,语速转的飞快:“你说的对,我跟他们几个刚重点查了下戴高去年的财报,按照合同账目一条条的对过去,果然发现了问题。”

申坤边说,边接过了同事递过来的文件,他转交给余青,把重点的一栏指给他看:“就是从去年初开始,戴高开始跟一家新的供应商合作。这家供应商的报价比起之前的供应商的低出了十个百分比,但戴高从他这的进货频率合数量都比之前高出了许多,虽然单价下降了,但购买原材料的总价却增加了。按理说,戴高的产量应该是要上涨,但是你看这里,这是戴高今年的油气产量,比起之前下跌了百分之三十,材料的耗损率大大增加,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申坤神采奕奕,眼冒金光。

余青接过申坤递来的材料,连翻几页,最终把目光定在了这家新合作的供应商身上。